“相府距离此地尚且有段距离,倒是马场外不远有温家一处庄子,那里清净,正适合养伤。我会从府上拨些小厮过去照看你,你便在那里好生修养罢。” 元烨呼吸一乱,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待意识到那是何物,脑袋突然一阵眩晕。 一时间,他竟分不胸口贯穿的剧痛,究竟是因为什么? 是因利箭么? 昏迷前,他看到温雪杳转身,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与冷漠。 究竟是哪一步错了? 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 他努力去回想,然而在他沉沉的闭上双眼后,脑中能想到的,竟然只有温雪杳单纯的笑。 那年江南,泛舟湖上,少女笑意含蓄,同他说,阿元,我似乎有些喜欢你了。 后来回到上京,菩提树下,她看他的目光认真且虔诚,她说,元烨,我退婚后,我们回江南可好? 她分明一直不知疲惫的走向他,一直坚定不移的选择他。为何这次,离开的背影却没有一丝留恋? 元烨坠入梦中。 梦境中,他以身挡箭,温雪杳不顾一切扑向他,不顾众人匪夷的目光紧紧握住他的手。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唤着他的名字:“元烨......元烨......” 不多时,画面陡然一转。 冰天雪地里,温雪杳被人丢进一座破庙,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狠狠划向她的脸颊。 “温雪杳!”元烨猛地一震,骤然惊醒。 在对上看向他的目光时,眼神兀地变冷。 面前人影与梦中挥舞匕首的人赫然重合。 元烨阴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 温雪杳本想着将当初替元烨赎身的卖身契归还给他,再安顿在城外的庄子上医治好他,也算在明面上偿还他那日的救命之恩。 可谁知,温初云竟又将人带回了相府,还反咬温雪杳一口,说此时任元烨流落在外不是报恩而是要逼死他。 温雪杳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小暑将一碗冰酪放在温雪杳面前的小几上便开始今日份的喋喋不休。 小暑唠叨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自四月从那马会上回来,一直到如今两个月过去,小暑的抱怨就没停过。尤其是最近温雪杳的腿伤养好,小暑更是恢复到从前无话不吐的模样。 而整日被小暑挂在嘴上奚落的人,自然就是在她眼中“赖”在府上不肯走的元烨,以及造成眼前局面的温初云。 “这全上京的好人可都让四小姐一人做了。”小暑哼道:“她既如此有善心,为何不从一开始便将元烨领到她院子去?” 温雪杳笑着应和点头,“还有呢?” “还有那元烨!”小暑更气,“从前他只是惹人嫌,尚且算是有脸有皮,如今这算怎么回事?明明小姐已经将卖身契都给了他,他怎好意思一直在咱们府上赖着。” 自那日马场回来,虽都在一个府上,但温雪杳却是一次都未去看过他,也没同任何人提过一句。 她捏着扳指套在自己的拇指上转,目光落在足尖。 “那他的伤势如何了?”这是她回府后第一次问及元烨。 小暑一惊,不免警惕起来,暗道是不是最近说得太多,勾起了小姐的回忆? 思及此,掌心打了下嘴唇,小暑道:“小姐,我不提了......” 温雪杳被她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你这般慌张是做什么,我不过问问你他好了没,若是好了,便没有再待在相府不走的理由,就找了人劝他速速离去。” “小姐,你竟是这样想的?”小暑微启唇。 “不然呢?”温雪杳觉得好笑。 小暑缓了口气,正要风风火火出去,又被温雪杳拦下。 “不急于一时,今日还有旁的事要做。”温雪杳起身,连着修养两个月,她几乎连房门都未踏出过,此时站在院中呼吸着新鲜空气,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又转了转套在指尖的玉扳指。 这扳指正是当日马场上掉落碎裂在她身上那枚,后来她命小暑送出去让能工巧匠进行了修复,若不细瞧,丝毫看不出断裂的痕迹。 温雪杳眨眼示意小暑,“备马车,今日出门。” 六月,连池塘里的水都似要蒸腾地冒出热气,这么大的太阳,小姐不在屋里好生避暑,这脚上伤势才好,是要去何处? 小暑心中不解,但还是传命备好了马车。 一主一仆相继穿过垂花门,小暑防贼似的防着温雪杳,将她挤向靠近影壁的另一边,生怕她往身后倒座房多看一眼似的。 同时还不忘用话头岔开她的思绪,“对了,小姐,我们要去哪里?” 其实温雪杳的心思根本不似小暑所想。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