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骊!”出声的是荆太师, 他笑得慈爱, 下颌的山羊胡也跟着抖了两下。 走近的功夫,荆太师不忘打量小女儿的眉眼,看她小脸笑得明艳,他心里舒缓了很多。看来他当初的担忧着实是庸人自扰了,北越王殿下的确待她很好。 没有过多寒暄, 荆太师连道:“都是一家人也别在这儿拘着了, 宴席早就备好,就等你们二人来了。” 终于回趟家, 荆微骊心中雀跃欢喜,竟是不自觉就忽略了手边的男人, 只顾着同大姐和二嫂攀谈。 半晌没有得到她的目光, 樊封心里烦闷, 竟生出几分酸涩。 虽然心底稍有不悦,但毕竟早就答应了自家王妃,所以从下马车后,他便言语有道,时时刻刻皆是礼数周全,即便是素来挑剔规矩的荆太师也半点挑不出错处。 虽是个见不得光的身份,可他毕竟在宫内长大,人情世故这些弯弯绕绕他通得很早,只是因为近些年身边鲜少有值得的人才许久派不上用场。 可此时不同,这里站着的都是阿骊的至亲。 是她最为珍重的人。 他不能让她不高兴。 一顿饭吃完,樊封看着酒过三巡、老早就脸红晕乎的荆家父子,偏头问:“你没跟我说过岳丈的酒量只有三杯?” 荆微骊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哪有新婿第一次跟着回门就把老丈人灌倒站不起来的啊! 而且,甚至还是父亲非要拉着他喝的,偏偏她是半句都说不得。 无奈地叹口气,荆微骊朝二嫂李琼薇说了几句话,就带着樊封先行一步,回到出阁前住的绣楼去了。 这是樊封第一次进女儿家的闺房,更何况还是心上人的,难免紧张了些,因此刚走进来就不小心踢到了她之前养在门前的花。 听见闷响声,荆微骊不满地看过来,煞有其事道:“王爷小心些,踢坏了可是要赔的。” 难得没纠结称谓之事,看着她很快又将头转回去左翻右找,他缓步走近:“在寻什么?” “先前箱子里放了几幅画,都是前朝大家的作品。” “对你很重要?” 手上的动作悄然一顿,荆微骊头也不抬:“都是我母亲生前搜罗来的,我怕若是不带回去,哪天碰上几个胆大的刁奴拿走卖掉。” 听到她这样说,樊封也不好多言,弯下腰就帮她一起找。 余光瞥见他撸袖子的麻利动作,荆微骊一慌:“别,王爷身份尊贵,这些事我自己来就好。” “在本王心里,你更尊贵。”樊封淡淡道,抬眸与她的一汪春水相撞,泛起涟漪千层。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动静。 “三姐姐,我能进来吗?” 屋内的两人迅速回神,不约而同地朝门槛处看去,相较之下,荆微骊更为讶异,因为她没想到眼下出现的人竟是刚刚宴席上并未现身的四弟弟。 情绪变得复杂,但她还是让荆漱进来了。 当年仅七八岁的小少年逐渐走近,荆微骊才终于看清后者的怀里还抱了三把作画用的卷轴。 只见荆漱垂着脑袋瓜,面颊并不圆润,到时候有些许清瘦:“三姐姐,我给你准备了新婚礼物。” 眸光闪烁,荆微骊生出丝丝不知所措的紧张。 这还是这位四弟弟头次送她东西。 “你还是个娃娃,不必特意送给我东西的。” 荆漱执拗地摇摇头:“我很喜欢三姐姐,想对三姐姐好一点,姐姐是很讨厌我吗?” 无措地看了眼身后的男人,她又道:“怎么会,我只是觉得心意到了就好,这些所谓的礼物无关紧要的。” 说到底,荆漱再机敏也只是个七八岁的小童根本不知道长辈中的那一圈的荤腥事儿,在她看来,此刻自己就是被喜欢的姐姐讨厌了。 想到这里,他竟然没忍住,哭了出来。 荆微骊这下子更慌了,刚想弯下腰劝他别哭,还没来得及有动作的腰肢就被健步而至的男人捞住,死活动不了。 她皱眉:“做什么?” 樊封面不改色:“你先出去,交给我来应付。” 眉心锁得更厉害,显然是想拒掉这个提议,可男人胜券在握的眼神又堵住了她所有的疑问,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离开了。 其实,若是她临门一脚时回头看看,不难发现前一刻还嗷嗷哭泣的小家伙,早就擦干净泪痕,正愤愤不平地瞪着樊封。 带她走到小院中,樊封才漠然开口:“不装了?” 不理会他的拆台,荆漱凶巴巴地瞪过去:“你以后不许欺负三姐姐!” 樊封不怒反笑,兴致勃然:“我哪里敢呢,分明一直都是你三姐姐欺负我。” 才不听这位三姐夫的话,荆漱很干脆地扭开头,嘟嘟囔囔、满脸不爽:“三姐姐跟天仙似的漂亮,心肠也最为和善了,肯定错处都在你。” 看着他满身满脸的霸道偏袒,樊封忍不住想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