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一刻,日落西山。 最后一抹绚灿的光辉已然收拢,万千星子高挂夜幕,皎洁的月色隐在如纱似帐的云层后,尽显端庄。 换了身牡丹纹彩绣锦罗裙,荆微骊坐在马车里,心跳如雷:“这个时辰入宫,陛下可会愿意见?” 樊封轻描淡写道:“小孩子精神头很足,往往这个时候正散步消食呢,禁得起折腾。” 听完他的描述,她忍俊不禁。 虽说这话讲的逾矩,可普天之下,好像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来评。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风轻云淡的姿态,荆微骊就是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指腹捏着的团扇于胸前晃了两下,上面的红石榴花栩栩如生:“小心这话被旁人听去参你一本。” 樊封哑然,顺着她的话延下去:“是吗,那本王还真是好怕,到时候若是陛下怪罪,阿骊可得记着多说两句本王的好话。 “没个正经。”荆微骊剜了他一眼,亮晶晶的瞳孔煞是好看,如珍似宝般得动人。 这个时辰街上没多少人,马车行驶得通顺畅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抵达的宫院墙门前。 一下马车,荆微骊便瞧见两个年轻的小太监等在两侧,他们温顺地低着头,不敢言语。 而他们的前面,还有个年纪稍大些,正抱着拂尘笑眯眯看过来的大太监:“老奴见过北越王、北越王妃,给王爷、王妃请安。” 樊封颔首:“陛下可歇了?” 大太监摇摇头:“陛下一听您要来哪里睡得着,这不,又吩咐御膳房备了鸡腿,说要边吃边等您。” 无奈地摇摇头,樊封也不多言。 垂眸看向对宫墙好奇许久的荆微骊,心中一软:“没进过宫?” “小时候跟着母亲来过,”她答道:“但母亲过世后就便没这个恩典了,算起来,都快十年了呢。” 十年。 那时候宫变还不曾起势,姬未沉还是个躺在母亲怀里玩拨浪鼓的稚子。 另一边。 为了不再让樊封教训自己而在新嫂面前失了面子,姬未沉不仅向御膳房要了鸡腿,还特地派人把堆在甘露殿的那一堆奏折送过来。 想要借此伪装出一位孜孜不倦的勤勉帝王。 待一切万事俱备,小皇帝美滋滋地坐在龙椅下,冲一旁的小太监阿福眨眨眼:“一会儿赫川哥哥问起来你就说朕今日只吃了一顿饭,可别说漏了嘴。” 阿福为难地笑笑,有些无可奈何。 真是的,陛下若是把这些歪点子放到读书、习武上,哪里还需要北越王殿下日日派人监督。 唉,也罢,反正如此蒙混过关也不是第一次了。 正这样宽慰着自己,大殿门前就进来了通报的人,姬未沉一听连忙做好,板着脸大手一挥让新婚的小夫妻进来。 “臣新婚燕尔,特携新妇来拜谢陛下皇恩。” 樊封声音不大,气场却甚是磅礴。 他缓步走近,与身畔的佳人一同行礼,眸光若无意地在摆满了一桌案的奏折上扫过一眼,心里有了底。 起身后,荆微骊终于再次有机会一睹这位少年真龙的容颜。 与上次春狩不同,那时候的姬未沉戴着帝冠,大半张脸都被长长的珠帘遮住,而且那时候她过于心不在焉与慌张,哪里有心思去在意天子的模样。 可现下他一袭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