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打了木架子,大多有遮阴,架子上托盘密密麻麻,其中晒着各式草药;东侧布满四方四正的药田,中心一条曲折池塘相隔两端,池塘上木桥连接西东。 相当有个性的布局。 此时药童皆在东侧收拾药草,西侧屋前,躺椅上一人以书覆面晒着太阳。看不到脸,只能瞧见他衣袍布匹珍贵,却是盛京去年时兴的花样。 小满叫他:“黄老板,宋师姐来啦。” 那位面上的书掉下半边,露出一只半眨的眼睛,剑眉浓黑。 宋静乐也一副熟稔模样,有些意外地问道:“识玉何时回来?” 黄识玉,盛京。 宋遂远眸中深邃,思虑潜藏在眼底。 “宋姐姐。”黄识玉跳下椅子,面上的书掉在地上,他连忙瞪大眼睛提起来,捧在手心轻轻拍了拍表层看不见的灰尘。 将医书小心安放好,他重新直起身子,身量几乎与宋遂远同高,明朗笑了笑继续:“我回来好些天了,许久未见。不知你带着的这位是……” 说着他的视线飘向宋遂远。 “家弟宋遂远,前些日子从盛京过来,今日前来陪我。”宋静乐嗓音温婉,侧过脸向宋遂远介绍,“西街回元药铺的东家,黄识玉。” 宋遂远不动声色,淡声道:“幸会。” 黄识玉利落抱拳,一看便是练家子。 互相问好后,他继续关心着宋静乐:“宋姐姐近来为何没来?家中发生了何事吗?” 宋静乐简单道了句身体不适。 黄识玉当即要引她寻人:“让康离给你把把脉!” 宋静乐好笑地摇摇头,抿着的嘴角翘起弧度。 小满悄悄嘟囔,但声音不大不小都能听到:“黄老板作何着急,师父当然会给师姐看。” 黄识玉焦急的面色不变,脚底快速走向药室,仿佛有人撵似的。 荣陆府心上人。 宋遂远看着这一幕,脚下未动,指腹触了下眉心,无奈道:“不该如此赶巧罢。” 阿言舒服地躺在宋遂远怀中,满眼亲切地望着满地的药草,顺嘴问:“喵?” 巧什么呀? 宋遂远视线低垂,轻声解释道:“邓知玉早逝的生母姓黄。” 突兀的一句,获得了小白猫的警惕目光:“邓知玉?” 你居然还想着邓知玉?? 在小白猫疑惑的注视下,宋遂远顿一下,缄口收了话音。 刘知府治理下,荣陆府乃南北陆路必经之地,民生富庶。不乏过往行人,留下的大有人在,未必是。 浮想过于联翩。 他提了邓知玉又不说话,阿言莫名觉得烦躁,跳下地迅速跑开。 目送贪玩的小白猫朝着药草奔去,宋遂远转身跟上进入屋子的三人。 药室静寂,连同空气中馥郁的复杂药香,使踏入之人不自觉放轻了脚步与呼吸。 屋内最吸人目光的是比肩内柱的药草柜山,有人正搭梯整理着药草,一支素净白玉簪挽起长发,单薄背影从容。 听到身后动静后,也只是慢悠悠地回头,再回身合上药柜,盯着脚底一步步走下木梯。 他与这间药室融为一体。 面容寡淡,但气质宁静平和,给人以强大的安全感。 康离,宋静乐的师父。 接近而立之年,模样意外得年轻。 寒暄过后,康离手指搭在宋静乐手腕上,片刻后收回手:“恢复不错,药方继续喝。” “好。”宋静乐点头,面上有几分欢喜,她不必再整日窝在家中了。 康离除过草药似乎什么都不关心,让宋静乐帮忙整理下层草药,其他几人见惯不怪地出门为师徒二人腾地方,黄识玉离开回去看药铺了。 宋遂远稀奇瞧了俯身去拉药柜的长姐一眼,同样出去了。 这一家,主人沉迷草药,药童又年纪太小天真烂漫,再加上一位身份不明、已离去的客人,毫无待客之道可言。 宋遂远悠游自如,自便得相当坦然,巡视一周,在一堆晒着药草的木架子中央抓回小白猫。 阿言皱了皱猫脸,高贵冷艳地朝他冷哼一声,却没有挣扎跳开,把自己团成一颗球。 邓知玉、邓知玉,猫很讨厌他。 也讨厌这个宋遂远。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