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唐久安坐在桌边,脑袋一点一点的,看上去很是受教。 再一细瞧,眼睛都合上了,感情是在打瞌睡。 “唐久安!”薛小娥一声暴喝,抄起鸡毛掸子。 唐久安猛然惊醒:“娘,您接着骂,我听着呢。” 陆平来劝架:“薛姨,小安为了早日来京城,两个月的路程合着一个月,日夜兼程,着实累了,再加上几个月前和北疆一场大战,伤还没全养好……” 薛小娥立时顿住:“受伤了?伤哪儿了?给我瞧瞧!” 唐久安扭不过,掳起了袖子。 左臂上一道三寸来长的刀口,刚愈合不久,新生出来的皮肉还是淡粉色。 薛小娥抚着唐久安的手臂,再骂不出半句,泪水滴落到疤痕上:“……你别倔了,就听他的吧。我要你拿命换来的爵位做什么?你好好去做你的少卿家大小姐,寻一门亲事,安安稳稳过活,让我早日当上外婆。” 唐久安等闲不用这招,因为用了就会有很多麻烦,她又特别不擅长哄人,要她答应成亲生子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只能道:“放心吧我会走的,但今天着实是太累了,就算要赶我走,也得让我歇过今天不是?娘,就让我歇一晚吧。” 薛小娥收了泪,手指头往唐久安头上死命地一戳:“你这个不懂事的。” 唐久安知道这便算是揭过去了。 反正一晚都歇了,歇两晚三晚又有什么难的呢? 自己的娘永远是刀子嘴豆腐心,骂起来是难听,但明明不知道她回来,屋子里依然是收拾得干干净净,连被褥都是一股子阳光的味道,一闻便知道是常洗常晒,时时都备着她回来。 唐久安扑在床上。 陆平拆开包袱拿出她的衣裳:“去洗澡。” “不洗了,困死了。” “你不洗澡,明日薛姨就得洗被褥。” 唐久安只得爬起来。 陆平熟门熟路自去烧水,唐久安不耐烦等,就去井边汲了水,先洗头。 繁星满天,姜玺在东宫率卫的簇拥下,走进夏夜的桂枝巷。 赵贺示意就是这所小院。 小院里飘出酒香,还有人在哼着小曲。 有一句没一句的,听不出什么曲调,只是苍凉高远,不似京中之味。 姜玺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种调调,依稀耳熟,便示意赵贺蹲下。 赵贺依言蹲好,姜玺踩上赵贺的肩头,望向墙内。 墙内一棵老槐树,枝繁叶茂,树下一口井,井边一人,正汲了水上来洗头发。 那人四肢修长,腰身如蜂一般收窄,水沿着长发流下,仿佛一条黑色的溪流。 井水打湿了衣裳,布料贴合在身上,昏黄光芒从屋子里透出来,将山峦般起伏的线条照成一道浓墨重彩的剪影。 这院墙估计是年久失修,不知怎么就被姜玺的手抠下一小块来,在寂夜里砸出“嗒”地一下声响。 “谁?”里面的唐久安立即出声。 姜玺早闪下去了,一颗心跳得厉害,简直要从胸口里蹦出来。 赵贺倒是机敏,朝里“喵”了一声,学得惟妙惟肖。 姜玺松了一口气。 然后才觉得不对。 不是,他躲什么? 洗个头怎么了?洗个头还能耽误他砸酒铺了?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