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朝臣更议论纷纷。 本来就是小儿女的情爱之事,何况赵盈十四了,明年就要行及笄礼,怎么不能谈婚论嫁? 沈明仁怎么也算是名门之后,就算出身上矮了薛闲亭一头,也不至于不配尚主。 要真是郎情妾意,那不是佳偶天成才对吗? 但看昭宁帝这态度…… 永嘉公主何止是他掌上明珠而已啊。 人家表个白,就得官降一品,连沈殿臣都被训斥教子无方,这分明就是心头肉。 那沈明仁要从皇上心头剜走一块儿肉,可不是得倒霉吗? 外面闹的沸沸扬扬,沈家更是没个消停。 沈殿臣请了家法,把沈明仁按在家祠里好一顿打,那架势恨不得把人给打死似的。 他在气头上,没有人敢凑上去劝,沈明仁被藤条抽的皮开肉绽,几次差点儿昏死过去,却死也不肯改口。 沈殿臣气性渐消时,看着儿子身上一片血肉模糊,竟也无动于衷:“对对对,你说的很对,就算你死了这条心,改了这个口,也不中用了!” 藤条抽在身上是极疼的,更何况沈殿臣真是下狠手,把人往死里打。 但沈明仁年轻,身体底子也不错。 这会子趴在地上,脸上虽没什么血色,额间也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就连鼻尖上也滚落三两滴,但总算还能勉强撑着,也还能说话。 沈殿臣居高临下,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沈明仁心口抽抽的疼。 这就是他的生身之父。 他的所作所为,令沈家蒙羞,更令他蒙羞了。 所以要打死他,恨不得打死他。 沈明仁差点儿没冷笑出声,好在还能保持理智,知道不能再激怒沈殿臣,不然他或许真就没命活着了。 他缓了好几口气,开口的时候也是有气无力,声音极低,为着身上伤处时不时传来一阵痛感,偶尔还会断了声音:“父亲是最明白的人,一味地要我改口,要我认错,我却不知道,父亲希望我认什么错呢?” 沈殿臣果然还是被他给刺激到,一抬手又是一藤条抽下去。 沈明仁倒吸口气:“父亲今天就算打死了我,事情也已经这样了。 我同殿下说的那些话,是覆水难收,更何况现在闹上了太极殿,闹到了皇上面前,您就算打死我,皇上不也觉得您教子无方吗?” 沈殿臣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他是内阁首辅,当然算是天子近臣。 昭宁帝近些时日对他的疏远,虽然不至于全都摆在明处,但他自己是能真切感受到的。 无论是亲批司隶院事,还是几次殿上驳了他,再到这回为了这种事情连他一并罚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的确是教子无方,早知你如此不堪,当年我就不该把你接回京城,也省的养你到如今,竟然养成个祸害。” 他咬牙切齿,抬手又要再打,真就是为了泄愤解气而已。 沈明仁眼底的温度全褪去了:“那不然父亲打死我?” 他偏着头,努力的抬眼去看:“父亲与其打死我,在这儿后悔接了我回京,倒不如想想,此事如何善了。” 沈殿臣高高举起的手,终究是轻轻放下,手上的藤条也没再落到沈明仁身上去。 沈明仁微合眼,其实还是暗暗松了口气的。 真再抽他几藤条,他这一身的伤,用不着昭宁帝禁他的足,他不在床榻之上养上个一年半载,恐怕是好不了了。 “太后当日要为殿下选驸马,本就极中意我,不然集英宫宴也不会特意点了我随父亲入宫赴宴。” 沈明仁话音微顿,缓了口气,才继续往下说:“父亲的用意和苦心,我不是不知道,可是二公主到底不是姜夫人亲生的,白占了个养女的名声罢了。 父亲端看一看三殿下,总也该明白,皇家禁庭,哪来的那么多真情实感? 姜家在利用二公主拉拢父亲,父亲心知肚明。 那天云逸楼中偶遇殿下,我的确是一时着急,才会把这些心里话脱口而出,惹出今天的事来,父亲要怪我思虑不周,请家法责我,我不敢辩驳一个字。 可是父亲,难道我的一片真心,就合该不见天日吗?” 沈殿臣猛然一震。 真心。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过真心呢? 他眯了眼,俯视着沈明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