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的林子里,大醉一场。 不过是黄粱一梦。 太久没执过剑,冷如梅很快便体力不支,鬓发散乱地跪倒在地。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心被一只手握住,闷得她快要窒息。 蔻儿,若是你不出去,便不会对外面有任何念想,将来,也不必似我这般狼狈。 慕念安躲在翠竹后,她静静地看着冷如梅倒下,没有去搀扶。她甚至连呼吸都很小心,仿佛自己从未来过此处,也从未见过此景。 -- 八月初六,是个阴天。云层厚得几乎快要从天上掉下来。 宁熙又开始跟着田嬷嬷学习了,只不过这次学的不是仪容仪表,而是如何去做一个太子妃。从那夜溜出去后回府的第二天开始学习,她已经学习了七日。 整个学堂,只有她一个学生。 宁熙端坐于书案前,田嬷嬷站在台上,一板一眼地讲着。田嬷嬷上下张合的嘴唇将她脸上的皱纹牵扯得更加狰狞。 宁熙双眼盯着田嬷嬷看,表现出很认真的样子,可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眼神涣散,根本没在听。 她心里想着仇野。 不知道是不是窗户全被钉上木板的原因,仇野已经有七日没来找过她。 宁熙有些担心。 会不会以后都不来了呢? 这样想着,她鼻尖开始发酸,嘴唇颤抖着,难过得几乎快要落泪了。 田嬷嬷讲的东西很无聊,诸如身为将来的皇后,不能嫉妒,不能跟后宫的妃子争宠,要学会如何母仪天下之类的东西。 宁熙一点都听不进去,她满脑子都是西湖的水,泰山的青松,大漠的黄沙,草原上的牛羊,还有那本她没写完的游记。 闺秀们住在小楼,自是不通情/事,是以在出嫁前家中人总会牵着她们的手多说两句。 宁熙也不例外。只不过教她这些东西的既不是阿娘也不是慕姑姑,而是田嬷嬷。田嬷嬷自然不会牵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语气也不会多温柔。 田嬷嬷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到时候太子妃就躺在床上别乱动,老老实实把自己交给太子殿下就好了。他若是脱你衣服你别挣扎,摸你你也别乱动。会有些疼,忍忍就好了,新婚之夜就是这样。良娣和宝林都未能产下一男半女,你当多努力才是。” 宁熙只能木木地点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个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非得脱衣服,只因为他们是拜过天地结过礼的夫妻。两个人怎么能跳过相识和相知的过程就脱衣服呢? 她也讨厌“交给”这个词,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非得交给谁,简直莫名其妙。 宁熙不说话,她只能这样无声地抗议着那场即将到来的婚礼。 田嬷嬷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耳边,但宁熙心里却开始思考起别的事。 相识,相知过后呢?或许是相爱。 相爱是什么?宁熙不知道。她自小被关在小楼里,不懂男女之情究竟是何物。 虽然偷偷读过《西厢记》,却不明白崔莺莺和张生的感情,只是钦佩崔莺莺能违抗她所不想屈服的命令——可惜那本《西厢记》还没读到一半就教人发现没收了。 当然,宁熙也不需要懂情/事,因为在及笄后,她就会被要求着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合。既然如此,懂与不懂,显然没那么重要。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