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都告诫过她要小心行事。总之,王皇后说什么,你便应着,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把她哄高兴了,你就轻松了。 宁熙做得中规中矩,相处过程中,王皇后没表现出厌恶她的模样,当然也没表现出特别喜欢她的样子。 这个一身华服,满头金银珠宝的高贵女人揉着沉甸甸的头对宁熙说,“屋里闷,陪本宫到外边去走走吧。” 跟不熟悉的人交谈,实在是件折磨人的事,尤其跟那人相处还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小心谨慎。 王皇后说:“太子虽然有了良娣,但良娣身份地位样样不如你,且你又是正妻,所以无需挂怀。女子总要懂得分享和忍让才能在宫里待得长久。” 四周红墙黄瓦高筑,长长的一条道,怎么走都走不完,生生将天给割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因怕有人藏在树里暗杀,所以除花园外,宫中的树木极少。除去流光溢彩的艳红金黄,很少能看见绿色。 宁熙听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又走了段距离,不知从何处跑来个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疯女人,她冲到王皇后面前破口大骂:“贱人,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小十七,他才六岁啊,你把他害死了……” 宁熙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呆呆地愣在原地。 王皇后则勃然大怒,厉声问道:“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周围的宫女太监纷纷齐齐跪地求皇后饶命,皇后身边的姑姑朝太监们使眼色,几个太监心领神会,赶忙跑过来将那女人的双手反剪到背后押走。 女人嘴里依旧喋喋不休,“我的小十七那么好个孩子,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雀儿从窝里掉下来他还会爬树送上去……你害死了他,你害死了他!” 王皇后冷笑着:“叶淑妃,本宫看你真是疯得太久,连本宫姓赵还是姓王都分不清。你要发癫找那姓赵的废后去,与本宫有何干系?” 宫女们拿手绢堵住叶淑妃的嘴,她就再也不能发出声音了。 从头至尾,宁熙都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必须尽量隐形,不该说话,也不能说话。她听见叶淑妃被堵嘴时发出的呜咽声越来越远,胸膛里的那颗心也跳动得越来越快。 王皇后几乎快撑不住那颗被金银珠宝压得沉甸甸的脑袋了,缓缓道:“本宫乏了,回宫罢。” 她看向心不在焉的宁熙,“熙儿?” 心惊肉跳,宁熙连忙回神,“臣女在。” 王皇后扯了扯嘴角,“你日后在宫里切记小心行事,可不要变成,掖庭里的疯女人。” “臣女省得了,谢娘娘教诲。” 恐惧,害怕,厌恶,恶心,宁熙手脚冰凉,几乎快要呕吐。 不能进来,不能到这个地方来,她要想办法逃出去,不惜任何代价。 多年以后,宁熙在梦到宫里那条望不到尽头的路,路两旁红墙高筑,站在路中央抬头望天,天总是被墙割裂。 她从梦中惊醒,下床推窗去看窗外景象。窗外不是国公府也是不皇宫,而是世间三千繁华中的一隅清欢。 身后有人走来为她披衣,轻声道:“莫要着凉。”然后将她整个揽入怀中。 那时,她会无比庆幸今日所下定的决心。 -- 月色入户,随月色一同进来的,还有位带刀的黑衣少年。 宁熙坐在窗对面的玫瑰椅上,见少年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叹道:“你终于来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