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月这才缓和了下来,并朝他伸出了手。 仿佛心有灵犀似的,他便托起她的手,慢慢地把她扶上凤榻,又单膝跪下,托起她纤细的脚踝,放轻了力度,褪下她脚上那双月白的翘头履。 国丧未满,她便一直穿得素雅,绝不落人口舌,可这样的她,不似以往美得肆意,反而有种清丽淳厚的美。 他盯着掌心上那只白皙玲珑的脚,连指甲都是圆润可爱,心头霎时闪过一个念头,抬起头,见她面色依旧苍白,这才息鼓偃旗,把她的脚放好,又拉过被子替她盖上。 正要离开,袍角冷不防被攥住。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别走,陪陪我……” 他僵了一瞬,这才扭过身来看她,只见她乖巧地躺着,眼里仿佛闪烁着盈盈的水光,卸下坚硬的盔甲,终于变成脆嫩的姑娘。 他下颌骨隐隐一动,贴在身侧的手也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分明。 脚心踯躅着,想走,却动弹不得。 半晌,才挨着床沿坐下,声音低沉,“那臣等您睡了再走。” 嘉月寻到了他的手,滑嫩嫩的手覆了上来,安安静静地贴在他略显粗粝的掌心。 他神情飘忽,没有动作。 她觑着他,柔声似水道,“我没有怀疑你,是李尚书说的。” 这是在解释,亦是在求和。 他顺着她的话道,“臣当然相信娘娘。” 她又道:“朝堂之上,有多少人想欺压我们孤儿寡母,又有多少人期待我们不合,若连你都背弃我,我一个前朝余孽,哪里有善终的机会呢,恐怕连死后也……” “娘娘!”他骤然提高了几分音量,打断了她的话。 她看向他的脸,依旧及其冷酷,一双墨黑的瞳孔里氤氲着一层薄雾,令人看不穿。 只是他的下颌线又是冷冽的,她不由得想,或许她在他心底,也不是毫无容身之处吧。 “我……” “臣和松鹤真人是在老家认识的,此次他进了京,臣便宴请了他一回,仅是如此,”他说着,握紧了她的手,“臣永远不会背叛娘娘,还请娘娘不要被有心之人离间了才好。” 嘉月讪讪地把手缩回被窝里。 一时无话,嘉月又转动眸子,悄悄觑了他一眼,只见他垂眼盯着脚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以她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我小腹还疼……” 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她脸上,殷切道,“宣太医吗?” 她耳边微热,呢喃道,“哪里用得着宣太医……” “那……” 她头埋得更深了,只露出一双圆碌碌的眼,瓮声瓮气道,“捂捂就好了,你给我捂一捂吧?” 他似乎轻叹了一声,把手伸进被里,轻轻地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她的本意是想激起他的怜惜之情,试探他真正想法,并不信这些“捂捂就能好”的谗言。 然而干燥而温暖的大掌,甫一盖上,仿佛有一股暖流自掌心穿透衣物,丝丝缕缕地渗透进皮肉里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捂了一会,竟真的减轻了不少。 他轻柔抚揉,眉心却半蹙了起来:“每月都这般痛吗?” “啊?”被他这样抚着,她倒是舒坦不少,只是脑子又渐渐混沌起来,耷拉着眼皮放空,一时没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 她倏地想起他方才似乎说了每个月、痛等字眼,脑里转了一圈,拼凑出他的话。 “你想问我是不是每次都痛?” “嗯。” 她随口应道:“我这是小产后落下的病根,以前倒不曾痛过。” 她以前的事,他多少听她提过,她并不是喜欢无病呻吟的人,也仅仅会在意识不大清醒的时刻,才会露出那溃烂的伤口。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