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是不是染上风寒了?” 大夫捏过冯俊成的脉搏,又探一探他颈后温度,冯俊成忍着不呼气,免得叫大夫嗅到酒味。 大夫道:“是热,成小爷先头应该发过烧,这会儿已经退了,就是还有些心悸,别的没什么。” 董夫人心疼又不解,伸手抚过冯俊成的额头,“好孩子,怎么伤个风还心悸呢?我看是这几日关起门来学得狠了,等你爹下值回家,我定要让他来看你,看都将你逼成什么样了。” 冯俊成有些心虚地闭上眼,“娘,我能起来了,这屋里气浊,还是请老祖宗先回去。爹就更不必来了,等我明早大好再给他请安。” 董氏唉声叹气,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害上病了,她深信不疑看向床上躺着的冯俊成,“你躺好,我先送老祖宗和大夫出去,再叫厨房给你备点轻淡的饮食。” “知道了。” 见人都出去,冯俊成默默抬手,捂住突突狂跳的心口,吐出缕酒劲绵长的浊气。 第7章 应天府这阵子也落雨,冯知玉回到家中没多久,黄瑞祥便自讨没趣与她争辩。 非说是沽酒女勾引的他,叫她别听她弟弟胡说。 冯知玉觉得滑稽,清丽的脸孔流露出些许不屑,刺伤了黄瑞祥本就不怎么坚韧的自尊心。 “你作甚这样看我?瞧不起我?冯知玉,别以为大我两岁便可以对我说教,你不过是江宁织造府的庶女,嫁给我还有什么不满?论模样也不过如此,论情趣更不如秦淮的粉头妓子,竟有脸看我百般不顺眼,你也配?” 冯知玉见自己丈夫气得额头青筋直起,反而坐在塌上笑了,“在你眼里,女人只有模样和情趣,你爹娘便是这样教你的,枉你生得人模狗样,脑袋里不知装得什么。” 黄瑞祥那张尚算得上英武的脸孔一刹便红了,“冯知玉,我看你是找打!你在我这是没有规矩了?”他摊开手,朝身畔丫鬟招招,“爷今晚上就要给她上家法!” 冯知玉愤恨拿眼瞪他,“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这下黄瑞祥是连家法也不要了,上前欺身便要和她扭打起来,好在下人早早跑去将此事告诉老爷夫人,这会儿二人赶来,及时推门阻止。 要说黄瑞祥怕谁惧谁,便只有他爹黄老爷。这黄老爷早年和冯家老爷是户部同僚,后来一个迁官江宁,一个出任鸿胪寺卿,也没有就此生疏,反而还结了秦晋之好。 黄老爷如何不清楚自己儿子的为人,从小不学无术也罢了,现如今竟养成了个地痞无赖似的流氓性子,他进门见黄瑞祥骑在冯知玉身上扭打,当即喊人将他们分开,怒骂道:“我黄家儿郎从来知书识礼,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混账!” 此时冯知玉和黄瑞祥已经被下人分开,冯知玉到底力道不敌,脸侧留下了一道红痕,不过黄瑞祥也没讨着好,耳后被狠狠挠出血印。 “爹!”黄瑞祥哪里肯服软,“是冯知玉不服管教,怎么就是我的错了!娘,爹他又向着外人说话!” 黄家夫人姓郑,这郑夫人膝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宠黄瑞祥,当即和黄老爷翻脸,“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生的?劝架就劝架,怎的还骂起祥儿?祥儿打小就是最乖巧的一个,我就不信错都在他,知玉就一点错都没有?” 冯知玉侧坐在榻,面无表情,黄家夫人见状更气,“自从抬你过门,这个家就鸡飞狗跳没有消停过,祥儿究竟是有多大的过错,要你这般惹事胡闹?” “住口,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黄老爷被这局面闹得心烦意乱,“祥儿之所以有今日,就是你这做母亲的溺爱。我叫他到国子监去读书,他就整日在教习面前闹笑话丢我的脸,叫他成婚安定,又终日流连烟花之地,轻视发妻。有子如你,当真叫我痛心疾首!” 黄瑞祥被训得收了声,郑夫人却不依,秀眉轻拧,“老爷,你凡事都苛刻要求祥儿,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就不信光凭祥儿一张嘴能吵得这么厉害。” 冯家嫁个过继正房的庶女过来,早就叫她心里疙疙瘩瘩的不舒服,这庶女安分守己倒也罢了,偏要扰得家宅不宁,三天两头忤逆丈夫。 郑夫人是闺秀出身,能养出这么个脾气,可见她在娘家也是被捧在掌心的珠宝。她生黄瑞祥时难产,险些丢了性命,因此对这个拿半条命换来的儿子格外宠爱,宠得没有边际,膝下三个孩子,淳书、瑞祥、韶慧,唯有黄瑞祥的名字是由外祖起的。 也唯有黄瑞祥最不像黄家的孩子。 黄老爷斜睨郑夫人一眼,疲于应答,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