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跪在金像之下,掩袖而泣,后又唱起了屈子的《招魂》。 那三尊跪地雕像也随着石碑的倒塌,被砸得粉身碎骨,变成了一堆破碎的?石块,沉沉地落入汴河水中。水流卷挟着一块一块碎片奔腾而去,仿佛为?其中的?灵魂求得解脱,将他们一并渡往远方自由和广阔的?新天地。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 “魂兮归来,哀江南。” * 众臣捧着笏板候在乾方殿外,日已西沉,夜色昏昏,东方隐有月影,含光未露。 宋澜死死抱着怀中的国玺,缩在乾方后殿的?书案之下。 耳边传来木门推开时轻微的“咯吱”声。 宋澜没有抬头,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伸着一只手四处乱摸,没过?多?久,他果然在书案下寻到了他盛怒砸下的菩萨塑像。 那塑像落地之后摔掉了一只手臂,随后被甩到此?处,没有宫人敢将它?收走。宋澜像是寻到了救命之物一般,将它?端正地摆在身前,调整姿态,在逼仄的?书案之下蜷缩着跪好,“砰砰”地叩首两下。 方才推门走进来的人在殿中点了一盏蜡烛,耐心地等他拜完了,才开口?唤道:“子澜。” 宋澜说服了自己无数遍——叶亭宴伪装宋泠,必定是落薇的?指使?,她是想用这个人做棋子篡位自?立。 也正是因为?笃信这一点,他才觉得天下不会信、百官不会信,他在乌台上绝不可能成功。 可听了这一句呼唤,宋澜忽然如坠冰窟。 尽管他再不愿承认,都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他根本没有死。 叶亭宴真的是宋泠。 所以在北境初见的?时候,他就可以投其所好,每一句话都说到他的?心尖上;所以他在朝中游刃有余,能够顺利地处理他和朝臣之间的?关系,每一件事都算无遗策;所以他与落薇是天然的?同谋,所有叫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倒戈缘故,这一刻都得了完整的?解答。 所以……他明知可能会自投罗网,还是毫不犹豫地回了汴都;所以他凭借这样一张陌生的?脸,还是硬生生地叫天下认下了他的?身份,只用一日便翻了刺棠案! 宋澜从?案前爬出来,瘫坐在冰冷的?龙椅上,咬着牙应道:“……你来了。” 宋泠将手边的剑搁在案上,淡淡地看?着他。 他永远都是这样,甚至连一句话都不需要说,只一个眼神,便能轻易勾起他内心压抑和潜藏的恶毒。 “你来做什么?” 宋泠略微垂了垂眼,依旧是平静无波的声音。 “——请陛下晏驾。” “哈哈哈哈……”宋澜用手指着他,大笑出声,“你要我死,我若不肯就死,你当如何?难不成,你要弑君、弑弟不成!” 宋泠毫不动容,甚至学着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你若不肯就死,更合我的?心意,你以为?,我甘心让你死得这么痛快吗?” 宋澜喘着粗气,嘴唇颤个不停。 满朝文武已然择了新主?,玉秋实死后,他尚未来得及收拢人心,便被一桩一件的?事情砸得心烦意乱,白白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现?在想来,那些事情,必定是他们故意安排的! 他对从前与落薇交好的清流文官不屑一顾,心腹多?是如叶亭宴一般的?弄权之臣,可这样的?臣子,他若不用很长的时间拉拢、算计,让他们为?他效死,一朝风云突变,他们自?然知道选择谁才是最有利的决定。 胜负已然分明。 宋泠叹了口?气,忽然向他走了过?来,坐在了他所置身龙椅的另一端。 “罢了,其实……我来见你,是因我确实很想亲口问你一句,当年我便问?过?无数次——你,到底为?什么?” 宋澜张了张嘴,还没开口便被他再次打断:“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就说一句实话罢。” 宋澜抱着国玺的?手松了一松,他咬着嘴唇,沉默良久,才低声道:“……你识得我的?母妃吗?” 他不想再伪装,此时连一声“皇兄”都不愿叫。 宋泠道:“自然,厄真?部的?细作。” “你居然猜出来了?”或许是确信他没有死后已失生志,宋澜长舒了一口?气,像个阴谋得逞的?孩童一般,得意地道,“不过?你肯定也有许多事情猜不出来——譬如,你娘是怎么死的??” 宋泠怔了一怔,他僵着脖子转过?头来,缓缓地问:“你说什么?” “别这样看?着我,跟我可没有关系,我也是近日才知晓的。”宋澜丢了国玺,举起手,摆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