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设下这样的毒计,以除去陛下的心腹!臣之乳母早已于去岁病逝,还在燕州办了一场丧仪,如今小苏大人却是从何处寻来了人,又以一张画像诬告?臣请陛下务必要将小苏大人口中之人带进宫来,还臣清白!” 宋澜之所以将苏时予暂且送到了朱雀,而非当即赐死,便?是为了他?口中?这位未死的“乳母”。 但二人心知肚明,今日从乾方殿出去之后,这位“乳母”,便?决计不可能会出现了。 苏时予低低地笑了一声,唇角溢出一串血沫。 他?进朱雀之后受了重刑,麻白的外袍已经被血浸透,只好趴在稻草之上。这稻草十分潮湿,有些霉气?,不知是不是因为连日春寒的缘故。 常照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时予啊,你想为你妹妹除了我,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假意与我交好了两三个月,这乳母进城的几天?,你怎么就等不得了——哦,你是怕她进城之时被我发觉罢?你瞧,其实你心知肚明,她根本进不了汴都城门,你想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可惜呀可惜——” 苏时予断断续续地道:“叫他……对?你生几分疑虑,也是好的……我……” 冷汗滴在常照的手背上?,他?眉心微蹙,敛了之前几分哀痛的口气:“其实你从第一次见我时便生了这个念头罢——丰乐楼上?,皇后同你演一场戏;大醉之后,你状似推心置腹,说?了那许多。而我竟信了你那些郁郁不得志的谎言,想同你交心,你却?只想置我于死地。小苏大人啊,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你自?己心中不曾想过么?你就这么甘心做皇后和苏家的一条狗?” 说?到后来,他?声音渐高?,竟有些失态。 苏时予见他?如此?,费力笑了一声:“你与我们做的事情?怎会没有区别?何必把自?己……说?得这样冠冕堂皇?何必……还在我面前伪装?” 或许是因为伤口痛得厉害,他?撑着力气?说?完之后,良久才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道:“爹爹从暴雨中?救我一命,悉心教导这么多年……落薇敬我为兄,从来不曾轻慢过我……就算我想过,又如何?我知道自?己素来平庸,当年……换她去许州……我从来不曾后悔过。我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志向,若能拉你同死,简直是、是……可……” 说?到后来,他?甚至变得言语模糊、颠三倒四,常照将这一番话听罢了,眼睛通红,却?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一分情谊,好一位君子?!” 笑够了,他?将那块帕子扔在苏时予的脸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道:“你既如此?,便?休怪我不念旧情?了。贵妃是不是快到了临盆的日子?说起来,若非有她,我也不会这样快地信你,既然从始至终她都是你的托辞,她出什么事情?,你也不会伤心罢。” 苏时予瞪着眼睛,挣扎着往前几步,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常照只能听见他?喉咙里哧哧的气声。 “你妹妹要与我作赌,却?一心想要杀我,我答应她不造血案,但事已至此?,我也没有旁的办法了。” 他?一脚踢开了苏时予的手,眼见他?摔回去,痛得浑身发抖,声音却变得愉悦起来:“等你在闹市口斩首的时候,你妹妹定然会来救你的,她若现身,叶亭宴必定?暴露,陛下要做什么事情?,我可拦不住,算不得违背约定?。啊,他们二人若就这样死了,也不太好,朝局还不够乱,不过贵妃之事,倒也够陛下头疼一阵子,我想一想……” 他?盘算着离去,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 春雨连绵,将皇城笼罩在一片缥缈雾气?里?,当春的新叶、柔软的柳枝皆遁于无尽的阴云之中?。 落薇听罢了叶亭宴的话,喉头微腥,不可置信道:“兄长为何被宋澜送去了朱雀,他?……动手了?” 叶亭宴沉默下来,没有答话。 于是落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