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会饶你。” 叶亭宴拱手笑道:“臣不敢。” 落薇握着笔,眼皮都没抬地吩咐了一句:“素无,你也下去罢。” 张素无依言搁下了手中的墨,转身?告退,进了内殿,叶亭宴走到落薇身?后,无意间?瞥了他一眼,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于是便多问了一句:“张先生是何时跟着娘娘的?” 落薇抬起头来,有些警觉地看了他一眼,以眼神叫停了脚步的张素无下去,随即回道:“素无原本在藏书阁中侍奉,是本宫觉得?他得?用,才调到身?边来的。怎么,叶大人认得??” 叶亭宴瞥着他的背影,还是摇了摇头,他将目光挪回桌面上摊着的画作,赞道:“娘娘好笔墨。” 落薇画的是春景。 葱郁翠柳上,缥缈浮云间?,一座高台柔郁绮丽,时有新燕飞过尚在晃动的珠帘,一位女子坐在台前,仰头看天,空白信纸洒了一地,落英飘零如雪。 一副十分常见的思妇图。 唯一不同的是,这女子手边不是团扇、不是簪钗,甚至不是泪帕,她坐在这样靡丽颓唐的春日当中,擦拭着一把长剑。 浮云之间?有未干的墨迹,是落薇方才题上去的半阕词,她如今已经不写飞白和?兰亭,字迹飘忽不定,此处写的是簪花小楷。 叶亭宴顺着云彩读去—— “天意混不见。似而今,美景空度,沤珠槿艳。我梦君来携明月,醒后瑾花空谢。芳春无间只一念。五陵年?少多余恨,白鹤已去、阑干拍遍。谁空锁,楼中燕。” 他通读下来,尚来不及想这词什么意思,便脱口而出:“娘娘写了半阕《高阳台》。” 落薇手一抖,刚蘸了墨的笔尖落了一滴下来,砸在画面东侧应是太阳的位置,晕开一片,像是恶鬼掉了一滴眼泪。 她连忙开口?,像是掩饰什么一般急急说道:“晨起听说北幽又有战事,读了许多思妇词,一时兴起罢了,如今此?画已毁,若是大人喜欢,赠予你可好?” 叶亭宴原本眼神浮动?,听了她这番话才飞快地冷了下来,他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应道:“既然娘娘开口相赠,臣便不客气了。” 还不等落薇再说什么,他便从她身后抢过了那幅画,将那滴墨迹吹干之后,飞快卷起画轴,竟没有留给她反悔的机会。 落薇有些心疼,又不能?明说,只好负气一般掷了笔,没好气地道:“我就知道,他会派你来给我‘帮手’,说起来,我从前还一直非常好奇,陛下这样多思多疑的性子,怎么会这样信你。” 叶亭宴“哦”了一声,愉悦地问道:“那娘娘如今想明白了?” 落薇只笑不语。 方才他抢了她的画,叫她忽地想起了他在北幽得宋澜信赖的缘故。 ——丹霄,踏碎。 献上那幅画的时候,宋澜就知道,面前之人能?够这样准地切中他的心思,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一样的人。 旁人不知,可他明白,似宋澜这样少时孤苦的不受宠皇子,纵然是得了兄长的万般庇护,内心深处,总是不甘的。 他渴望炽热的权力、臣服的快感,渴望不受任何牵绊,他不会愿意做亲人羽翼之下讨怜的弱者,不会愿意得?旁人的施恩,他们只想施恩给旁人,自己站在高处向下俯瞰。 这是我的天下,只受我的滋养而活。 若说那副画让他生?了些兴趣,那叶亭宴回京之后,在点?红台上下手剜了自己奴印的举动,恐怕会更叫他刮目相看——为了目的示弱装无辜、下起手来却不择手段,多合他的心意啊。 听闻宋澜这些日子还时常召叶亭宴入乾方后殿单独说话,一说便是两个时辰,足见欣赏。 可惜,他爱用这样的人,放心地叫他来盯着她,殊不知这样的人心中如他一般玲珑,就算相知也未必忠贞。 落薇轻轻拂过叶亭宴的脸,岔开了话题:“陛下怎么叮嘱你?” “陛下说,贵妃有孕,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叶亭宴抓住她的手,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两下,“他懒得?费心,便将事分了一半给臣,叫臣好好辅助皇后——不知皇后接下来预备如何?” 他顿了一顿,低声问道:“娘娘是知晓贵妃有了身孕,一月之前才那样坚定的罢?” 出乎他意料的是,落薇一怔,却摇了摇头。 “随云有孕,我也很意外,”落薇道,“她有孕,便是我想错了——如今陛下同你我心思一致,倒免去许多麻烦。”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