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不欲再与他周旋,直接开口问:“你方才请本宫为你唤来的那位大人……” 叶亭宴道:“叫裴郗。” 落薇便改口:“小裴大人,是个怎样的人物?” 叶亭宴重复了一遍:“是个怎样的人物?容臣思索一番,小裴大人比臣还要小些,是去岁三甲一十五名,在御史台与臣共事不过几日,但臣可断言,小裴大人嫉恶如仇、为官清正,是个好御史。” 他说话时,嘴角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 落薇不合时宜地分心想着,叶亭宴的性子,其实并非如方才在台上时一般淡漠清冷,相反,他实在是很爱笑的。 爱笑之人装出方才那般爱重衣冠的儒士模样来,才更令人心惊些。 见她沉默,叶亭宴反而主动开了口:“娘娘觉得,这桩案子是否是冲着您来的?” 落薇不置可否,只是道:“禁宫有命案,总归是本宫的不是,不知是何人做了冤魂,待本宫与陛下查探一番,再来答大人这个问题。” 叶亭宴道:“或许,臣可以为娘娘解了眼下困境呢?” 落薇平平道:“哦?” 叶亭宴费力地支起身子,坐得直了些:“小裴大人年轻莽撞,臣会劝说他,将此事交给臣来处置。陛下要用臣,恰好亦需要一些机缘,口说无凭,娘娘不肯信臣也是有的,待到时机合适,臣求见娘娘,还盼娘娘不要如同方才在道中相逢时一般、对面不相识才好。” 落薇掀起眼皮,定定地看着他,他亦如此,直至烟萝先在花窗外催促道:“娘娘,陛下已到西园了。” 于是落薇起身离去,没有回答,临行之前,她随意一瞥,见叶亭宴手中仍然拈着那片她掉落下来的叶子。 * 落薇来时,宋澜已经与玉秋实一同到了事发的宫苑外,她不顾地面流淌的泥水,见面便躬身请罪:“妾无能。” 宋澜接过了宫人手中的伞,扶住了她的胳膊:“皇后请起。” 为了避雨,几人如今都在廊下。 落薇向微茫的雨雾看去。 怕错过什么细节,尸体尚未从井口中打捞出,宫苑内弥漫着一股异香,完全遮掩了尸体的气味——据说宫人也是闻见了这股奇香,才到井口前去的。 宋澜微微蹙眉,还不等开口,刘禧便心知肚明地上前一步,喝道:“西园宫人何在,还不一五一十地道来?” 轮值的掌事早已唤来了今日所有在西园的宫人,在不远处跪了一大片,打头的就是最先瞧见尸体、闹将起来的小宫女。 听见刘禧呵斥后,小宫女膝行两步,战战兢兢地叩首道:“陛下万岁,娘娘千岁,小、小人……” 她有心开口,奈何年岁小,太过紧张,几乎说不成字。 一侧跪着的裴郗忽地叹了口气,开口道:“陛下,宫人胆小,不如由臣来说罢。” 宋澜同样在打量面前之人,听他开口,便应道:“好。” 于是裴郗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臣与叶大人交好,听闻他受伤,便随逯侍卫和另一位内人前来探望,只是这雨下得不巧,西园又荒废,我们有些迷路,本想寻个人问上一问,不料却迎面撞上了这位宫人。” 宫女哆嗦着道:“小人冒犯……” 裴郗道:“无事,臣见宫人惊惶万分,口中高呼‘有鬼’,深觉忌讳,便暂且唤住,叫她细细讲来,又跟她来到了此地。” 玉秋实“唔”了一声,疑惑道:“若是如此,金天卫何以来得这么快?照理说金天卫知晓以后,不应该先报陛下和娘娘,再调人手么?方才逯侍卫过来,臣还以为撞上此事的学生士子有许多,现在瞧来,竟只有这寥寥几人……” 落薇听懂了玉秋实言外之意——若非金天卫擅作主张,此事本该闹得再小一些才是。 金天卫围了西园,帝后与宰辅一同离席,纵然点红台上诸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能猜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