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说:怎这般突然? 可她心中到底是欢喜的,笑得眉眼弯弯,停也停不下来。 「那成亲以后,是住你房间还是住我房间?仔细想想,还是一起住我那间房好了,更宽敞也更明亮。」 玄羲仍盯着她腮上那团软肉,心中依旧很痒,颇有些心不在焉地写道:「这两间房都不算大,不如将它们打通?」 女婀可不敢苟同:「那将来若是有了孩子,又该住哪儿?」 「再多建一间院子便是。」 「啊?」 玄羲往女婀碗里添了块肉。 「多建一间院子罢了,算不得什么难事。」 女婀笑着将那块肉塞进嘴里,在他掌心写道:「好,那便都依你。」 玄羲见女婀腮帮子再次鼓起,这次,大大方方伸手去戳。 他想,既定了亲,便算不得是唐突。 …… 时光在一片寂静中缓慢流逝。 彼时的他们尚不知,简简单单一句“朝夕与共到白头”于他们二人来说都是种奢望。 变故比想象中来得还要早。 纵是神族肯放过玄羲,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魔君,他这一生,注定不得安宁。 玄羲消失于立春前的那个夜,独留女婀一人在山中等待。 这一等,便是一辈子。 凡人的一辈子有多长? 从豆蔻年华到白发苍苍,只需六十载。 六十年后某个秋日里的清晨。 女婀如往常那般,用过早膳便坐在了玄羲当年搭建的秋千上。 她这一生无病无痛,却也无儿无女,终日与山间清风白云为伴,虽孤寂,却也算过得潇洒畅快。 唯一的遗憾也仅仅是未能等到那个人,来与她成婚。 随着时光的流淌,她越来越记不清自己在等之人的相貌。 偶尔也会分不清,那个没有结局的故事究竟是年少时做得一场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她就这么坐在秋千上等啊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始终未能等来她的心上人。 直至这个月色迷离的中秋夜。 有一身负重伤的男子从天而降,恰好砸落在她院外的篱笆上。 她燃灯推窗,向院外望,与一双似曾相识的琥珀色眼瞳相撞。 那些早已被时光所掩埋的记忆纷至沓来,这一刻,她终于想起,自己要等的是何人。 他仍这么好看,一如离开时那般。 而她却…… 她垂首,静默无言地望着自己那双爬满岁月痕迹的手。 许久许久…… 她终于释然地笑了笑,隔着空气与那些回不去的时光,与他道。 “你来晚了,这里的旧主人早已搬走了。” “对了,她还托我给你带句话。” “她说,她等不了你一辈子了,好好活着,勿念。” 本还有所疑惑的玄羲自她说话的那刻起,神色明显有了变化。 他要娶的姑娘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纵是老了,也不会和他说一句话。 他遥遥站在院外,似与她说了很多话,她其实一个字都听不见。 只能通过他不断开合的唇,依稀分辨出他在说哪些字眼。 渐渐地,她也不再盯着他的唇。 近乎贪婪地望着他的眉眼,想要将它们刻入自己脑海,一同埋入黄土中。 她这不算短暂的一生在等到他的那刻起便已圆满。 待玄羲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她缓缓起身,步履蹒跚地回到屋中。 那两间屋子依他当年所说,打通成了一间,只可惜,他一次也没住过。 还有那两身花了大价钱的喜服…… 她耐着性子从箱底翻出。 一件穿在身上,一件搂在怀里,静静躺在床上,任这间摇摇欲坠的院子倾于大火之中。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