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石确实没经什么事,以前就是在胡账房手底下做事,无论什么事都是胡账房在上面顶着,原东家想揪错也揪不到他们这些小喽啰头上。胡账房受了训斥和委屈,也不会迁怒到几个徒弟身上,是以他们师兄弟几个就不怎么能感受到个中的心酸。 后来原东家出事,牵连到了他们师徒。胡账房为保几个徒弟,提前把人撵走了。直到后来风头过去了,胡账房来到了郑家,在郑家站稳脚跟后,又把几个过的不怎么样的徒弟带到了这里。 能继续跟师父共事,三石是欢喜的,且郑家给的报酬确实不低,比他之前多了一倍不止,他心里也感念郑家的厚道,只是到底年轻气盛,对新接手作坊的郑凛不大能瞧得上,总觉得他是走了狗屎运娶了个好娘子,才能坐到他们所有账房的头上。 可是如今莫叔的一番话,将他的人生观都颠覆了,让他觉得尽心尽力做事并没有什么用,尤其是有胡账房的例子在先。原来在东家们的眼里,他们做好了是本分,但凡有一次做不好那就是无能,可以毫不留情的训斥,甚至是把人赶走。 见三石似乎想通了,莫叔的脸上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师父老了,求的不过是个稳,你还年轻,上有老下有小,得为自己好好打算。” 说罢,背着手慢悠悠的离开了。 三石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长舒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一连好几天,胡账房每天被叫走,每次回来都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整个账房的氛围压抑极了。胡账房简直变成了一颗移动的爆竹一点就炸,三个徒弟轮流被训斥责骂,就连莫叔也险些遭殃。 众人无不担忧,以为郑家对胡账房不满了。只是他们也想不通胡账房做事稳妥,几乎不曾出错,为何郑家要屡屡为难他。直到没多久,传出郑家要让亲戚来做账房,他们恍然大悟。 “师父,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咱们必须阻止东家这么做。”别说三石坐不住了,他的两个师兄弟听了这个传言也变得慌张起来,趁没有外人之际对胡账房说道。 胡账房摇头苦笑:“东家做的决定,是咱们能阻止的?这作坊、这生意全是东家的,跟咱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东家不满咱们,让咱们走,咱们就只能走。” 大徒弟脸色一白,急道:“师父,这不能啊,您对东家有功劳也有苦劳,咱们跟东家求求情,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想来东家不会这么绝情。” 小徒弟也跟着说:“是啊师父,大师兄说的对,东家给咱们这么丰厚的酬劳,平日里也周到有加,怎么着也不是那绝情的人,只要让东家记起您的好,想来会打消换账房的念头的。” 虽然上郑村是个穷乡僻壤的地,跟县城的繁华完全没得比,但是在这里干活不用看人脸色,甚至因为他们能写会算,算是半个读书人,颇受村民们的欢迎,谁家添丁了就请他们取个好名,谁家有红白喜事,也请他们写联子。 这样轻松自在的日子谁不想过,更何况这份酬劳让他们全家衣食无忧,离开了这儿几乎找不到这么好的下家,就这么等着被撵走什么也不做,他们真的不甘心。 这时,三石走过来,讽刺道:“大师兄,小师弟,你们想的太天真了,要是东家真顾念师父的好,就不会让亲戚替掉师父了,说到底,是东家信不过师父,又怎么会听几句好话就改变主意?” “这……”大师兄想反驳,又意外的觉得三石说的有道理,一时间哑口无言。 “二师兄,那你说怎么办?”小师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问三石。 三石翻了个白眼:“能怎么办?当然是在人家开口撵人之前,赶紧找到下家啊,不然真被撵走了,咱们这些人喝西北风去啊!” “你、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小师弟还以为三石有什么好主意,一听是让他们赶紧走人,气得喷了三石一句就懒得理会了。 三石还想说什么,一直没吭声的胡账房开口了:“好了,都别说了,我现在去找东家,结果如何难以预料,你们做好最坏的打算。” 说罢,他扭头看向一脸沉重的莫叔:“你随我一道去吧,东家想换掉的人是我,我跟东家求求情,让他留下你们几个,以后他们三个就要靠你看顾了。” 话音刚落,大徒弟和小徒弟就激动地叫起来:“师父,我要跟你一起走!” 愣怔了一瞬的莫叔回过神来,也跟着说道:“老胡,是你带我来这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