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画撑着伞和她出府,才见一辆马车奔腾而来,老侯爷几乎滚下了马,他竟急的连和她打照面的时间都没有,直奔府邸而去。 姜予看着他的背影,之后踩着凳子上了马车,她心中隐隐不安,无法疏解。 整个宁家似乎被周氏拧成在了一起,她不知宁栖迟为何与老侯爷关系不善,交谈甚少,而老侯爷甚至对家事漠不关心,二夫人素日也只同周氏交好,若是周氏不在人世,那宁家会是如何呢? 可片刻后,她又落下思绪,这些与她无干,她也无需太过杞人忧天。 思索间马车已到了皇城,小黄门听了她的话,很是郑重 ,一路将话带到了圣上面前。 很快,姜予便收到了回应。 那小黄门道:“少夫人不必着急,已经唤人去请太医了,小侯爷马上就来,你只稍等等便是了。” 姜予便等在门外,她思绪万千,却面无波澜,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脚步声才抬起眼。 半月未见,宁栖迟还是原来的面容,只是他那张俊美的面容此刻却无甚气势,见他一眼,如落苍雪。 姜予设想过他们见面的场景,她想问的每一句话,从未想过他们是因为此事见面。 她一时失神,不知该如何表现,转眼,宁栖迟已到了眼前。 他声音哑然,“走吧,我们回去。” 马车上,两人都静默无声,姜予有意安抚于他,“你别担心,夫人生子骨相来硬朗,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不会有事的。” 她知道自己说这话于事无补,可她总要做足态度。 宁栖迟垂着眼眸,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开口道:“我母亲是十七岁时嫁与我父亲的,源河周氏是望族,他们亦是先帝赐婚。” 姜予望向他,也不知是不是宫里吃食不佳,宁栖迟比先前消瘦几分,他面色依旧冷白,眉间的沉郁隐约可见。 他抬起眼,看着姜予道:“当年夺嫡一事牵连甚广,陛下非嫡出,父亲是当今圣上的谋臣,亦掌握朝中权柄,母亲嫁与父亲后,当今圣上更是如虎添翼,为先太子不容。” 姜予细细听着,她捏紧裙面,没有打断他。 “后来有一夜宴,先太子侧妃将着了火的木炭塞入了六皇子身上,栽赃圣上的母妃,也就是当今故去的太后,当时宫人窜通一词,太后无言可辩。” “那日,是母亲陪伴了太后全宴。”宁栖迟停了停,不知酝酿着什么,片刻后,他道:“母亲便认了下来。” 姜予一惊,这样谋害皇子的罪行周氏居然就认了下来? 难怪,今日她一说是建宁侯府夫人有疾,内宫人传讯的如此之快,原是因为是宁家于皇家有恩。 “认罪之后,母亲便被杖责了三十棍,罚跪于鹅卵石之上,那日也是大雪,她被冻坏了身子。”宁栖迟像是忆起什么,面上似有寒霜,“母亲的顽疾,也是当年所致。” 姜予想起那个说话都要咳嗽两声的女子,一时心头震颤。她忍不住问,“为何……为何婆母要这么做?” “因为那是圣上的母妃。”宁栖迟的声音低哑而隐忍,“若只是母亲做的,那么便是臣子管教不严,不会对圣上有太多影响,而若是太后所为,先帝不会轻饶,圣上也必定会受到厌弃。“ 所以这一切,只是因为圣上不容有错,不然就会失去夺嫡的机会。 旁人都说,宁府受陛下器重,而为何器重,是血肉拼凑而出的。 头一次,姜予对宁家有了不同的感受,她想起躺在床上的周氏,一时间心里很是不适,周氏才不到四十,这些年缠绵病榻甚至很少出门,但姜予知道,周氏并非是个很安静的人,她操心一家,也喜欢同人做客。 下了马车,姜予一路未说话,她心中终归有些担忧周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