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还有沉清茗了。 这厢沉清茗把做好的饭菜端过来,发现沉二叔和沉三叔两兄弟俱光着膀子。今年五月份的气温貌似比往年要高上许多,劳作半日两个汉子身上泌出了一层汗水,农家的房子本就不怎么透气,汗水挥发出来的气味弥漫在室内,味道可想而知。 沉清茗不自然的移开了眼,她今年十五岁,古人称之为及笄,是年轻女子出阁的年纪。按理说现在的她早该注意男女大防,但沉二叔和沉三叔无视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老沉家她就没有存在感,别人都当她是空气,更没有要给她议亲的意思。 两个汉子各自乘了一大海碗米饭,就着菜汤坐在门口大快朵颐,沉金宝自然也有一海碗米饭,就着蛋羹吃的哈喇乱流。 沉二叔看着沉金宝时不时教导个几句,儿子是他的骄傲,也是老沉家的骄傲,因为有儿子,他的腰杆别说挺得多直了,干活都仿佛有数不清的力气,哪里像三房弟妹这样,老三在他面前几乎抬不起头,大气不敢出,干活还贼卖力。没儿子的人就像无根之木,若不卖力点示好,以后老了金宝都不给他送终。 吃饭的时候沉家的四个丫头也从房间出来了,老沉家出了名的丫头多,除了沉清茗这个不受待见的,兄弟二人又各自生了两个丫头。进入青春期后丫头们便不玩泥巴了,也不和沉金宝玩,而是躲在屋里做女红,盼着日后能够许个好人家,这也是农家能给闺女的最好照料了。 当然,沉清茗是没有这种待遇的,倒不是说她不想学女红,而是她的手早已因为长年累月的劳作粗糙的堪比树皮,许是摸一摸布料都会勾线,根本没法绣帕子,能纳个鞋底已经谢天谢地了。 一家人埋头吃饭的时候,沉老头和沉老娘两口子姗姗来迟。 “老头子你疯了,上贡一条猪腿,咱们家上哪弄呀。”人未到声先至,沉老娘的破锣嗓子非常有辨识度,听闻沉老娘的话,沉默吃饭的沉家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五月春耕,临近端午,龙舟水眼看就要到了。龙舟水事关粮食收成,自古以来便深受百姓看重,桃花村也不例外。沉老头今日便是去了村长家说事,按着村里的习俗,每年龙舟水都要供奉龙王庙,祭龙神,以便祈求风调雨顺,只是这贡品让本就负担极大的老沉家有点难以承受。 “公爹,今年我们家要出一条猪腿?”沉二嫂先沉不住气,她连忙放下碗筷走了过去。沉老头点点头,愁眉苦脸,“嗯。” 沉二嫂顿时急了,老沉家的东西以后都会留给沉金宝,也就是她的,她自然不愿自家的钱肉包子打狗。 “我们家上哪弄一条猪腿,一条猪腿得一吊钱呢。” “家里不是正好有一条腊猪腿没吃吗?用那个就行。”沉老头说。 “那怎么行,那是金宝的束脩。”沉二嫂不赞同,沉家两兄弟也走了过来,面露踟蹰,“爹,不能缓一缓吗?” 沉老头摇了摇头,“金宝可以明年再去学堂,今年我看着比较旱,也更热,好好祭拜了龙王也安心些,龙王庙也该翻修了,就当破财挡灾吧。” “那村长说每家出多少?” “每家三十个铜板,我们家出猪腿是今年正巧轮到我们家出肉食了。” 沉家兄弟松了口气,三十个铜板并不算多,全村凑一起也有个近二两银子,足够买东西祭拜龙王了。虽说是如此,但说到底是给出去一条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猪腿,到底心里不平衡,沉二嫂不情不愿的把猪腿提出来。 “猪腿呀猪腿,味儿都闻不够就上贡了,当家的,我记得去年李娘子上贡的是一只老母鸡,怎么到了我们家就是一条猪腿?村长也不顾及些我们家,明明我们养了这么多张嘴。” “谁家不是养了好几张嘴,赶紧的,我们房出十文。”沉二叔催促道。 “哪里一样,我们家都是吃干饭的,以后这些丫头一个两个泼出去的水,况且还不都是我们的。”她意有所指,目光看向了沉清茗。 沉清茗立刻低下头,捧着碗的手捏的发白。 “都快闭嘴吧,赶紧回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