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明白他所想,次日又去面见圣上,留下了程诚。最后择优选了三百贡生,程诚排名在二百一十二,连上殿面圣的机会都没有。学生考取贡生之后,便有任职官员的资格,端王安排了一下,让程诚回了他的老家清苑县担任了个七品县令。状元落在了徐然的头上,与端王教好,经他考察,品行学问皆佳的,也有六十之多。 * 城南十里亭,一壶清酒,一叠宣纸。 何明德与池旭尧二人,还有许多与程诚交好的学生都来为他送行。天色尚早,一行人在这十里长亭说些送别之言,饮酒之间,写下诗歌赠送。 池旭尧与程诚单独坐在人群之外,小声说着什么。 池旭尧指指那群学生,叮嘱程诚道:“你行事跟他们比起来成熟许多,但有时仍然避免不了书生意气。官场水深,你必须保重你自己,过两年我仍旧是要你回京城做事的。” “学生受教。” 叮嘱的话都说了,端王笑了笑,“现如今也是程大人了,可不能自称学生了。” 程诚这才露出几分腼腆来,试了几次,才改了口,“下官受教。” 今日之后,便是告别寒窗十年,终于要踏入浑水之中。从此无论是天高海阔,还是污水漫脚,都是新的未来了。 “辰时了,早些走吧。”何明德打断了两人。 端王拍拍程诚的肩膀。 那群学生看他们谈完了话,都围过来,依依不舍说着最后的告别。程诚一一谢了,对着人群之后,靠在柱子上臭着一张脸的徐然,笑了一笑。 “徐兄,我要走了。” 徐然撇撇嘴,“又没拦你。” 徐然被点了状元郎之后,家里人那是鞭炮锣鼓赏钱准备了一院子,只有徐然差点吐血。他素来骄傲,倘若技不如人,他也为他朋友高兴,偏偏朋友倒了霉,这好似捡漏一半,状元郎落在了他的头上,于他而言,奇耻大辱啊。 程诚见徐然别扭,主动走过去,道:“徐兄,世间一切偶然皆是命数,走哪条路各有千秋,我坦然受之。” 他语气坦然,竟果真是一点怨恨之色都没有。 徐然看他一点难过的神情都没有,这才好了些。他折了亭旁柳枝,往程诚怀里一塞,嘟囔道:“回乡之后,多多努力,早日做出政绩回京城。” 程诚把那支柳拿在手中,翻身上马,与众人告辞,就此远去。 余下众人也三三两两,各自散开赴约去了。 何明德与池旭尧也准备回城,忽然听到一个兴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人!大人等等我!” 何明德听着这声儿有些熟悉,回头一瞧,可不是熟悉?身后骑马而来的,正是那日在桑家戏院门口闹事的少年。这一个月不见,当日那个瘦猴倒是精壮了些,穿了一身北衙禁军的官服,骑着马儿,颇为神气。 少年还没到这二人面前,便翻身下马,先是客气而敷衍地对着端王行了个礼,然后便颇为亲近地对着何明德抱怨起来。 “我本来早就该来拜会大人,多谢大人那日救我,可是爷爷怎么也不许我自己来,怕我莽撞冲撞了大人。呵,其实是怕人家看到我去侯府拜会,让别人看见,传出不好听的话,拉他下水。他也是瞎担心,我就不能趁着晚上上门拜会吗?不过我虽然不能上门,但是我自己也替侯爷准备了一份谢礼,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我送过去啊……” 这刚见面就好一顿缺心眼的话语输出,听得何明德头都有些涨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何明德绝不相信这小话痨和当日那个义愤偏激的少年是一个人。 何明德赶紧打断他,问道:“我听王爷说,你爷爷是宁公公是吧?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少年颇为豪气地一挥手,道:“我叫二狗,宁二狗。” 嗯? 何明德和池旭尧皆是上下看着穿着官服的少年,似乎是在疑惑这么少年意气的,怎么有这么个名字?宁二狗看出他们的疑惑,笑嘻嘻地,“这是我爹取的名儿,他说贱名好养活,一辈子都能顺遂,这虽然没有什么平安、如意好听,但是爹娘的意思都一样,那我就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