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役战败,惹恼了圣上,便是没什么事儿,怕是也保不住他们。更何况,南安王府自己的事儿只怕更大。探春这次牺牲,最多只能稍微拖延一些皇上的问责,而且恐怕还拖延不了——毕竟,答应送贵女去和亲的可不是皇帝。 她算得一点不差,云嵩父子两个刚到京里,就有一道圣旨下来,削官降爵,收回了当年御赐的匾额不说,还彻底废了王府的兵权,南安王府的亲兵彻底编入胶州军,以后便是再有什么战事,恐怕也不会派云嵩去领兵打仗了——此举几乎绝了云家东山再起的路。云渡本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当年与林征同年考的武举,林征在晋阳屡建战功,他难得出战,却铩羽而归,不用别人说,他自己心里就不好受,为此消沉不已。南安太妃看见了,又是生气,又是心疼,遂与侯氏商议:“你姐姐成天给这家说亲,给那家做媒的,自己的亲外甥,也没见她上过心。” 侯氏心道:“上次云渡成亲不是姐姐做的媒?难道你满意了?什么事不是你自己做主,别人选的你看得上么。”却并不敢真的,让她帮渡哥儿留意留意。” 谁知忠勇侯夫人帮着张罗着,云渡自己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来,仿佛祖母、母亲、姨妈都在操心的是别人的事一样,侯氏背着婆婆偷偷劝他:“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你想也白想。别惦记着以前的人了,对谁都不好。”其实云渡又何尝不知?馥环便是真嫁给马兖,说不定都比在自己家时自在。只是他们少年夫妻,也算是情趣相投的,他当然也有过幻想,想着兴许等太妃百年后,馥环还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只是这次败仗一吃,就更担心林家人看不起他了。况也不用林家人,稳赢的仗打成这样,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云嵩自是也不好受,乘胜追击的命令是他下的,被蛮国俘 虏的这两个月,虽说也没短了吃喝,但败军之将,有何颜面可言?他自觉堕了祖宗名声,又阻了儿子前程。况家里也不太平,太妃一向脾气不好,云浩和季氏的小儿子也一病不起,云浩本就不满太妃偏心,如今更是摩擦不断。那毕竟也是云嵩唯一的孙子,自然也着急得不行,更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故而借酒浇愁之余,一向不管家事的他也教训起嫡子来:“忠勇侯夫人也是为你好,你这么耷拉着对她,教养哪儿去了?”又道,“难得太妃肯让别人张罗这事,你不高兴,是想让太妃一把年纪了,还要亲自操心你的事吗?也太不孝了。” “不孝”这样的指责,也没几个人能当得起。云渡忙跪下,不敢再言语。只是依旧心有不甘,还是命人偷偷地送信去了林家。只是上次那个替他传信的丫头翎儿这次却死活不肯,道:“上次帮着给姑娘传信,难道太太不知道么?只是懒得和我计较罢了,还要再犯,我真去庄子上喂猪了,到时候难道云大爷能管我的死活?你倒是告诉云大爷,死了这条心吧。” 云渡的小厮苁越是翎儿的表舅,闻言便道:“莫非是我们爷看错了你们姑娘,她竟也是个趋炎附势的人不成?听说我们爷吃了败仗,就想另攀高枝?”翎儿唾道:“你当我吃你的激将法”苁越嬉皮笑脸地道:“这可不是什么激将法,你们姑娘要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你说这种话?” 翎儿闻言,指着他的鼻子怒道:“舅舅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你们爷怎么回来的?荣国府的姑娘现在已经到了蛮国吧?那可不是皇上派去的,云大爷此刻倒是可以浑不在意,就当没这回事,娶妻生子,洒乐一世。人家贾姑娘却是要背井离乡,再难团圆了。再者说了,凭什么云大爷打了败仗,别人不准生气?京里随便找个倒泔水的都能生气。你们家大业大的,蛮横惯了,竟然连别人看不起你们都不许么?” 苁越也生了气,连道几声“好”,只道:“知道你们家如今跟着的主子发达了,看不起旧东家了,改日我要问问你爹妈,怎么教你的。” 翎儿一向是个伶牙俐齿的,笑道:“你快去问,咱们做奴才的,几时拿自己的亲疏盖过主子的事了?我的主子说了,以后别说南安王府的人了,南安王府的雀儿都一只不见,你别说去找我爹妈,就是把我早没了的外祖挖出来让他骂我,我也不能答应啊。” 苁越气呼呼地回去了。云渡一看他的脸色,便知信没送到,叹道:“果然不行么?”苁越道:“爷还是别想着那边了,如今已物是人非,人心都变了。” 云渡道:“谁又没变呢?”到底是有些意难平,见到忠勇侯夫人的时候也流露出了一些。忠勇侯夫人自小看着他长大,对他的心思多少也知道一些,悄悄地道:“渡哥儿,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原来我也不是没想过,等太妃百年后,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