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你要是赏人,别忘了从上到下都赏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患寡而患不均。”黛玉也知道齐虹家的这是在替自己做人,点头应道:“是,这次大家都辛苦。” 凤姐叹道:“你家这管事的,可不只是难得了。”她们在家,也常常夸哪个下人本分,哪个人忠心,可做到了齐虹家的这地位,还不骄不躁的,不拿乔,不自己偷着拿好处,反而替底下人邀功的,也难怪能应付藕舫园里形形色色的来客了。 藕舫园里的菜色,确是胜在一个“鲜”同一个“新”字,正如之前探春理家时分析的那样,也没有多少奇的贵的,不过鱼是塘里吃荷叶长的,菜是园里精心养的,酒是酿了多少年的,厨子也是特特去别地花了重金请的,探春扪心自问,便是自己家的园子没有姐妹们住着,也可像林家一样空出来接待访客,恐怕也是做不成这样的。先不说他们家没出过宋子宜这样的诗画大家,搬出来名号能让文人墨客趋之若鹜的,便是齐虹、齐虹家的这长袖善舞、能说会道又有良心的管事的,他们家现有的管家里面也没有。荣国府上如今最得力的管事是赖大,倒不是说探春对这位“赖伯伯”有什么意见,但那赖大花园虽不及大观园,却也是十分齐整宽阔,泉石林立,楼阁亭轩,也有好几出惊人骇目的,是用什么钱建起来的,赖尚荣的知县是用什么钱捐的,难道荣国府上上下下的主子心里没数?不过因为赖嬷嬷年高服侍过贾府的老主子,他又得贾母“赏脸”,没人敢说罢了。一个奴仆,竟然混成了豪富,迎春这个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却还在被下人欺负、被邢夫人克扣月钱,荣国府怎能不败?探春心里又是痛心,又是无奈,只得自己斟了一杯酒,权当消愁。 几栀提醒她:“探姐姐,米酒虽入口柔甜,后劲却不小,姐姐喝得急了,容易醉的。”探春笑道:“我要是醉了,也是好事。”他们家如今还是外人眼中赫赫扬扬的国公府,贵妃的娘家,若非前阵子老太太她们为了老圣人的丧事出去了一阵,她代为理家,也没想到如今府里竟入不敷出成了这样。其实也不是没有征兆,连一直由着宝玉胡闹的老太天都开始催促他读书上进了,恐怕家里也确实到了极限了。但是宝玉……她心里叹了叹,家里所有人里,宝玉算是真心实意待她好的了,她不应当抱怨他什么,可如今家里这个景况,老太太、太太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宝玉身上,毫不客气的说,他一个人的吃穿用度抵得上迎春、惜春两个,连他屋里的小丫头都能挑挑拣拣地嫌弃小厨房的菜,直接去柳婶儿那儿点菜,如今只是希望他奋发念书,光复家业,怎么就成了强人所难呢今儿个听林家姐妹明里暗里地责备宝玉并不是真的心疼屋里的丫头,湘云怕是都有些不平,探春却有些暗暗希望她们能把宝玉叫醒。 如今宝玉和她们这些姑娘一样,吃的用的都是家里的,因着他受宠,他房里的小丫头们沉得住气的倒好,有些年纪小、性子又跳脱的,仗着宝玉的脾气,便是做了不少不合身份的事儿。没人知道还好,若是叫王夫人知道了,她们能有好下场?像芳官那样的,探春也知道她没有坏心眼,可她和赵姨娘吵架、和她干娘吵架、答应了柳婶子把她女儿弄进园子里,一桩桩一件件的,可都正触太太的逆鳞,她又不是袭人、晴雯那样老太太调教过的人,王夫人要拿她,什么都不必顾忌,到时候王夫人要罚芳官,难道宝玉拦得住?他怕是连求情都不一定敢。如今纵容着那些小丫头,是爱护她们,还是害她们呢?她也知道宝玉心里 ,黛玉的地位不同,只盼她说的话,宝玉能顾忌一二,从此改好一些。 可惜黛玉从来就不是个会去劝人上进的脾气,她方才那一出,也只是为了给茜雪出气,说完了也就过去了,指着岸边的小鹿同姐妹们介绍,那一只叫什么,这一只叫什么。 到底都是年轻的女孩儿们,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都到窗边来,那些鹿也有灵气,听得人交换,竟也往这边点头示意,喜得女孩儿们继续叫它们。湘云捂着胸口道:“看着它们这样可爱,想着冬天吃的烤鹿肉,都有些后悔了。”宝钗点着她的鼻子笑道:“虽是这么说,那天我们都不敢多吃,数你吃得最多。”她们虽不像黛玉从娘胎里就带了病,但也各有各的毛病,算下来,竟是湘云身体最好,胆子又大,吃得比宝玉还多些,最后还是宝钗怕她吃出毛病来,拉着她说好容易下了雪,大家联诗去,才能让她停下来。湘云也不羞别人笑话她,只道:“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岂不快哉,何等的舒朗开阔,你们却笑我。” 馥环笑道:“妙得很,史大姑娘英豪阔大,颇有侠女之风,确是我等不及。” 昌平公主主持的那一场赛马宴,湘云自是没有机会出席的,但她也听到人说过,林家那个好似病秧子一样的回门女馥环,竟是胜过了许多男儿,赢回了场上最烈的宝马。故而馥环这一赞,她心里也高兴,道:“当日在忠勇侯夫人那里见到过林姐姐,只是当时也没什么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