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居不易,程子阳以前便听同窗和夫子说起过,如今真的到了京城才真切的感觉到贫家子的悲哀来。 也得亏临走前,迟梅宁给他塞了一些银票,否则仅凭他与娘的那点积蓄恐怕连房钱都付不起。 如今离着春闱还有十来日,贡院周边的客栈纷纷坐地起价,房钱一日便要八百文钱,到会试考完便是十几两银子!即便是三人平摊,加上吃饭还有笔墨这些消耗,林林总 总的对他们而言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心中想到迟梅宁,程子阳心就软的一塌糊涂,对她的思念也就更盛,想到自己每日花的银两是妻子每日伏案辛勤写出来的,程子阳便不自觉的更加努力温习功课。一分一毫的时间 程子阳都不敢耽搁,日日挑灯苦读,保持自己的警惕性和紧张性。 二月初二的时候三人前往礼部报名参加会试的手续。 春闱报名与乡试一样,籍贯信息什么的都要写的清清楚楚,就连考生高矮胖瘦有无胡须,眼睛大小都一一写明。 报完名三人出来,就连最喜享受的丁延也没了闲逛的兴致。三人都是寒家子弟,即便在家受宠日子过的舒坦到了京城也察觉出不同来,在吃穿用度上都默契的节省起来。 好在等待考试的日子过的也快,七日的功夫一晃而过,二月初八那日,三人吃过午饭便不再温书,而是上床睡觉。因为只有一间房,三人轮流在床上睡,到了初八这日三人索性全都打地铺,在地上铺上厚厚的褥子将被子裹在身上沉沉睡去。 一觉到了后半夜程子阳却被烟雾呛醒,一瞧门口那边竟然起了大火,外头叫嚷的声音也开始传了进来,再瞧一眼丁延和曹戈,竟然还沉沉睡着。 程子阳迅速将人二人摇醒,两人瞪眼一瞧,赶紧爬起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大火逐渐蔓延,三人将自己书籍装在背篓里,又披上棉被,眼睛看向火势蔓延的门口。 程子阳道,“我在前面开路,你们三个跟上。” 丁延和曹戈如今顾不得谦让,点头之后迅速的朝门口冲了过去。 只不过程子阳撞门时发现,房间门被人从外头锁上了,三人不得不退了回来,眼睛打量一圈,最后落在后窗上。 后窗那里靠着一条河,然而房间与河之间仅有一根比手掌宽不了多少的横木,这事他们之前开窗透气的时候就知道,如今竟然成了他们唯一的退路。 棉被扔下,三人只挑拣了笔墨,还有他们随身携带的一些书。可这么多东西拿着也是不便利,不拿又不行,只能心一横拼了。 程子阳开了窗发觉外头还好,浓烟滚滚已经容不得他们多想,他将东西递给丁延迅速爬了出去然后跳到外头的横木上,再接着丁延和曹戈。 三人站在横木上看着房间内火越来越大,眼神也越来越冷,他们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可又不敢相信。他们不敢相信李家猖狂至此,竟然敢在京城便对他们动手,而且挑在会试的前夜。 而且这间客栈住着 的可不只是他们三个赴考的考生,每个房间内都有不少考生。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已经跑出去了。 “走吧。”程子阳叹了口气背着背篓在火光的映照下小心翼翼前行,后头丁延和曹戈一言不发的跟在后头。 好在他们走了十来米的距离便到了岸上,三人站定,一阵风出来,冷的人直打寒颤。 程子阳后知后觉的发现身上竟然起了一身的冷汗,长袍里头的衣衫贴在身上已经汗津津的难受极了。 他们背着背篓绕开前面直奔前头大路,到了大路上不少考生开始往贡院去了,三人默不作声的混在里头,直直的往前走。 走了小半个时辰,方看到前头灯火通明,许多衙役手举火把,三步一站,中间宽阔的广场上如今已经站了不少待考的举子。一路走过去还能听到举子们在谈论前头大街上的那场大火。 程子阳再一次感觉的一个人的渺小,二十年前,他的母亲被算计,二十年后他又被李家算计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