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有些期待,语气轻松雀跃。 “我不要呆在这。” 我想回家了。 “再过一会儿,我就……” 再过一会儿,他就能在树屋里睡着了。无论何时睁开眼,醒来的时候他一定在床上,盖着绵呼呼的被子。他在最柔软,最安全的地方。 帮佣不敢去看一直沉默安静的政迟,只好试探地伸出手,面前这脆弱又病状的年轻人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却从眉眼中看出迟暮的疲态和庸懂。 她有些害怕,总感觉,一个不小心,这人轻飘飘地走在地上,突然就碎了,抓也抓不住。 “殷先生……” 殷姚听到有人在叫他,有很多人,但他顾不上回应。 太想回家了,他很久都没有回家了,他回不去。 想睡一觉。 像一个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过好觉的人,迫不及待地要回家,推开那扇熟悉的门,闻到家里熟悉的味道。 只有在家里,他才能好好睡一觉。 “殷姚。” “殷先生!”有人在耳边急急地喊道,“殷先生——!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 他离窗户很近。 只要小心地扶着木杆,就能轻松地爬进树屋里。 有很多伸展出来的叶子挡住前路,虽然很麻烦,但也不是绕不开。 殷姚在心里默念着,就快到了,还差一点,马上。 钟表的数字是模糊的,人也是模糊的。 他感觉身体在一瞬间腾空,晴空下却觉得寒冷,明明太阳高照,可脸上又溅满雨水,腥腥凉凉。 只听到耳边有很多人在惊慌失措地尖叫,在风声中,突兀又尖锐地…… “政先生——!!” 好像看见,有人将他抱在怀里。 在失重时隔绝着冰冷刺骨的雨水,将他送回了那个阳光下暖呼呼的梦。 “啊!打电话——!!快去打电话啊……!” “高伯,您快点联系陈总!” “急救!急救!快下楼,多两个人去!” “不行,分不开,政先生不松手……来帮一下,都他妈废物吗!用点力气不要顾忌那么多了!” “拿毛巾用力按着!再这么流下去会死人的!” 好像很疼,又没想象中那么疼。 很冷。 殷姚害怕地闭上眼,却听见这个人在自己耳边阴冷又无情地说了什么。 那声音甚至带着疯癫的笑意,诡异极了,令人悚然;像威胁,又像是爱语,每一次吐息都带着尖刺,扎穿了他的身体,让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痛。 “你回不了家。”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