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大概过了一刻钟,她终于听到走远的脚步声。 她回头,隔着窗户纸,看着灯盏的萤光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沈烛音摸着黑躺上床榻,盯着床帘发了很久的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这一觉很不安稳。不连贯的梦扰得她头昏脑胀,偶尔还将她惊醒。 日上三竿,女使敲响了她的房门。 她从床上慢悠悠起身,下意识问道:“我兄长呢?” “谢公子和我家少爷一起出门去了,听说召集了各家掌柜议事,还要宴请他们,估计要很晚才回来呢。” 场面一定很精彩,沈烛音想。她好像知道阿兄会做什么,以他一贯雷厉风行的手段,一是要让那些掌柜们知道他们和言子绪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二是要让他们看到言子绪的能力,从而信服。 做到第一条很容易,只要言子绪告诉他们,自己和言子涟分管两地论高下,将来如果言子涟得势,必然会将不是自己的人全部换掉,鹿山城的掌柜们必定首当其冲。 至于第二条……估计得阿兄在后谋划了。 “他们在哪里宴请?” 女使递上热水,摇头道:“奴婢不知。” 沈烛音从晌午开始等,在小院门口踱步,等到黄昏、天黑、入夜。 她想起前世朝中局势变幻莫测那段时间,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找各种理由从相府门口路过,希望见到阿兄回来。 他总是那样忙。 戌时将过,她终于瞥见他们人影。 “怎么站在这里。” 谢濯臣走在前面,言子绪在后走得摇摇晃晃。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我……吃多了,在外走走,消消食。”沈烛音眉头轻蹙,“你们喝酒了?” 谢濯臣继续朝里走,与她擦肩而过,“嗯。” 沈烛音心中憋闷,一个眼刀剐向言子绪。后者吓一激灵,酒醒了一大半。 “应……应酬嘛,多少是要喝一点的。” 合情合理,言子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沈烛音被酒味熏得难受,“你们在哪喝的?” 言子绪不敢说,求援的视线抛向谢濯臣,但被沈烛音拦截,她横过一步站到了两人中间。 言子绪咽下一口空气,不得已老实道:“迎芳阁。” “霍。”沈烛音笑出声,“那岂不是还有姑娘作陪?” 言子绪觉得她笑得有些恐怖,“主要是陪客人,我俩没……” “好玩吗?” 沈烛音根本等不及他解释,回头问谢濯臣道。 谢濯臣自然看得出来她不是真心想知道答案,倒像是讽刺他。 “不该问的别问。” 沈烛音感觉心上团了一口气,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行。” 她转身就走,省得他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言子绪迷糊,“她是不是生气了?因为你……还是我?” 谢濯臣斜睨他,“你觉得呢?” 言子绪挠挠头,不敢说话了。 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谢濯臣头痛欲裂,在房中小憩。 没多久言子绪又来敲门了。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谢濯臣提不起精神。 言子绪在门缝里探头探脑,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女使说,今日音音一天都没喝药,全给倒了。我不知道她的病有没有好,你要是也觉得无妨的话,那就算了。” 谢濯臣心烦意乱,“她为什么要倒?” “她嫌难喝。”言子绪左右为难。 谢濯臣揉了揉眉心,好一会儿才起身,站起来呆了片刻,先换了身外衣,再提步出门,“给我。” 取走女使手里的药碗,他急匆匆往沈烛音的房间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