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临抄手道:“公子,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老爷看见了,难道不会问你?到时候你又要如何作答?” 几句话问住了江与辰,他呆了呆,勉强坐直身子,这才发觉自己在马上奔了好几日,浑身酸痛无比,力气也失尽了。 “还能怎么说,我的事,爹岂有不知的?” 江与辰扶着车厢壁,一步一步往外挪,下了车,又怔怔地站着不进门,许久才道:“那个杜迁,你查过没有?他可靠得住?” 魏临听这话头有些不对:“公子,你明明喜欢方姑娘,我和照儿都看得出来。你现下问杜迁人品做什么?难道是不想争了?” 江与辰苦笑道:“杜迁都和如逸的兄嫂过了明路了,我怎么争?就算我要争,也得师出有名,否则岂不是把如逸架在火上烤?” 他越说心里越是难受:“既然如逸答应和杜迁成亲,想必她……是喜欢杜迁的。我横插一脚,算什么?” “公子……” “罢了,我不想瞧见杜迁的脸,他的品性,你去细查查,若没什么问题,也不必来回我。”江与辰想了想又道:“陛下说过,等这件案子过去,风头平息,再让广惠库把私铁坊卖掉。 你替我去买下来,将来若……若是方杜两家做成亲事,就把这铁坊送给如逸,多少是份贺礼。” 魏临听得不是滋味:“公子,算了吧。” 江与辰没有答话,也没进武馆,只是道了句“别跟着我”,转身往巷外走。 此时已近黄昏,火烧云山一样叠起来,街旁有人驻足,喊着什么盛世美景,可江与辰却只觉得那样的层云,压得自己心口生疼。 他的盛世,和方如逸一起离开了。 他神思混乱,随意寻了间酒家,痛饮七八碗,又沽酒三壶,踉踉跄跄地在街上乱走。 酒气肆虐,在他身上乱烧,他恨不得心头的苦涩,也能烧个干净。恍然间,眼前一阵波光闪动,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走到清浊河边。 阳春将近时节,生机最盛,清浊河里的桨声灯影,踏青未尽的行人笑语,无限春光送到他眼前,可他只觉得寂寥。 他无心观赏岸边如茵的绿柳,扔下空酒壶,跌在一株大柳树下。泥土的浊气侵入身心,他就这么躺着,好像一醉便能万事休。 天光一寸寸散了,水声哗啦,船夫高喝了两句,似乎有谁上了岸。 “……杜郎,你这次回去,也不知何时再来,奴家在教坊司里,可是日夜盼着你的。” 一个女子的哭泣声传过来,吵得江与辰心烦,可他转念一想,这人多半是相送恩客的女校书,送完了人总会走的,干脆一动不动,没去搭理。 “……如今你在这里住着,我还要在方家那边扮一扮样子,总不能经常往这边来。” 那恩客的声音有些熟悉,话语间又拉扯出“方家”二字,江与辰顿时清醒,身上不知怎的有了无尽的力气,一下从地上翻起来,猫着腰贴紧柳树树干,屏气凝神,往出声的方向看。 说话的男子背对着他,可即便如此,他也一眼认出,那人就是今日在方家见过的那位,要与方如逸定亲的杜迁。 江与辰冷眼看着,见两人的双手缠在一处,甚是亲密,顿时明白了什么。 那杜迁果然有问题! 想必他对方家有所图,故意接近如逸,把方家上下瞒得严严实实! 江与辰气得在心里骂了两句,但转念却又欢喜起来。 其实他对杜迁并非全然信任,否则也不会叮嘱魏临去查查杜迁的品性。谁能想到,这都还没动手查人,杜迁的把柄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江与辰暗叹真是连老天都在帮他,喝个酒居然能撞见这样的好事。 思忖间,他又听那女子道:“杜郎,你闲时给奴家捎个信来,好叫奴家安心。如今在清浊河那头住着,城中的消息总是知道得晚……” 她低头啜泣两声:“杜郎,你对那方家女,真无情意罢?” “自然是没有了。”杜迁急忙道。“我心里从来只你一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