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咬着牙,一边读书一边打工兼职供自己上学,供妹妹读书,供奶奶生活,坚持了那么久,近乎一年半,就是咬着牙,咬着牙,一个字也不告诉她。 甚至他们出去的大部分花销,还是他在出。 她在他面前永远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从不懂他的艰难。 他永远给她最好的,生日节日什么从没落下过,尽可能去满足她那些,根本不需要,根本无需维持,他只要说一声,她就彻彻底底放弃的虚荣心。 她说,他们什么都不懂。 其实她也不懂。 从那时起,她就看不懂他了。 - 更迭了数个梦,怀兮忍着手背酸胀,朦胧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苍白的天花板,混着丝丝缕缕,仅能被她捕捉到一点点的消毒水味道,充斥在近乎失去了嗅觉的鼻腔。 一个护士过来替她换吊瓶。 刚才一大瓶下去,好像用了一个多小时。 她就这么靠在程宴北怀里睡了一个多小时。 生病了没力气,她又嫌椅子靠背坚硬,可医院病房满了,只能在输液室输液,他便坐过来,伸出手臂,让她靠着他。 一开始她想离他稍微远一些。 但好像是人实在没力气,还是因为往事涌上心头,那些从他出现在她的摄影棚前,上了他的车以来,不断从心口,从记忆中涌现而出的依赖感占据了理智。 她就这么靠了上去。 期间电话响了两次没接。 有蒋燃的。 有怀礼的。 还有黎佳音的。 都没接。 他的电话也响过,他也没接。 两个人好像就这么默契地心照不宣,默契地在此无声相拥,默契地,谁也不对彼此没有对方的过去,没有对方的当下通风报信。 小护士好像全然把程宴北当成了她的男朋友,嘱咐了几句,跟他看着她的手别乱动,不然手背要鼓包了。 程宴北也不辩解,低低“嗯”了声,听着护士的嘱咐,就将她的手放入他掌心。 十指相扣住,保证她纤细单薄的手背是一个平面。 他五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 怀兮自然地偎着他,也没看他,察觉到他的力道握紧了她的手,几次握紧着,她鼻息微动,无声地笑了笑:“你干什么。” 鼻子不通气,如此像是嗤笑,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什么。 她浑身没劲儿,没力气挣开他。 嗓音也沙哑。 程宴北没说话。 忽然地,靠近了她一下。 怀兮下意识往一边躲一躲,这才抬头。 他的胸膛朝着她,一条手臂拥稳了她,往上抻了抻身子,等她靠稳在靠背,伸手为她调整吊瓶的位置。 怀兮想抬头,他半垂眸,笑着睨她一眼。 “不许看。” “……” 搞什么。 程宴北说完又坐回去,拥了拥她。他的左手握住她右手。她右手手背已微微泛起了青紫一块儿的颜色。 让她就这么靠着他。他一时也有些困顿,长腿疏懒地抻开。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晚上八点。 赛车场那边应该快结束了。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