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京城的雪变大了些,纷纷扬扬如同柳絮。 鹿白和琼枝双双身穿夜行衣,躲在广南王府外侧,趁着护卫轮岗,琼枝带着她纵身跃进王府。 护卫换好岗回到原职,两人成功抵达主院隔壁的侧院树丛中。 琼枝倾身,透过树缝凝神观察着四周。 趁着一队护卫刚刚走过,她握住鹿白手腕,再次飞身掠出,落在住院屋檐上。 树影摇曳,发出浅浅的细簌声。 最后一个护卫偏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任何异常,回过头继续巡逻。 鹿白抬眸观察一圈,目光略过王府下人住的房屋、略过卫祁光的院落,将眼前的雕梁琼瓦与纸条路线对照,确认书房无人后,朝着琼枝微微点了下头。 琼枝比了个明白的手势。 夜风凛冽,雪花落在身上,留下一身斑白。 漏刻缓缓流淌。 很快,寅时一刻。 护卫轮岗,两队人手交错而过。 琼枝看准机会,带着鹿白来到屋顶正上方,轻轻掀开瓦片,落地无声。 下面书房没有点灯,一片黝黑什么都看不清,鹿白咬咬牙,在她身后纵身跳下,落入琼枝的怀抱里。 琼枝把她稳稳接住,轻轻放在地板上,转身去旁边放哨。 鹿白抹黑观察周围片刻,直奔第九排书架。 第九排书架上的东西明显比前几排要更重要一些,部分要事秘料摆上在上面,她抓紧时间找到第五行五列,用钥匙打开第五个上锁的抽屉。 轻微的啪嗒声,抽屉打开。 鹿白借着窗外的月色,隐约看到抽屉里有数封陈年密信,心跳猝然加快。 密信是数年前的物件,早已启封,上面已经落了薄薄灰尘。 鹿白总有种冥冥中的预感,挨个打开,发现上面全是其他人跟广南王的通信,字里行间都提及“洛水”和“国师”。 这些密信是有关于十年前有关于她爹爹的事情! 鹿白几乎是有一种预感般,迅速找到最下面一封信。 这封信被放在最内侧的位置,内侧数张来往字条被人叠放起来,涉及了许多平时看起来清正廉洁的老臣名字。 大抵是作为广南王要挟他人的证据,现在却便宜了她。 鹿白屏住呼吸,压着几乎要颤抖的手指,近乎急迫地抽出密信翻开,仔仔细细地看完。 虽说是密信,但都是他人跟广南王的交涉来往,涉及的内幕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但这也足够从模糊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她想知道的消息。 鹿白看完后,感觉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在往回流,浑身直直僵在黑暗里。 一颗心沉沉下坠,下坠……然后被人浇了一桶冰水,冰凉刺骨。 虽然早已有所怀疑,但今日终于确认下来目标。 爹爹原来不是畏罪自杀的。 他死在广南王手中。 多少年,奔波查案,却进展寥寥。 她千辛万苦始终查不到的真相,如今终被景殃亲手送到手心中。 - 京城晨光微现,天边露出鱼肚白。 鹿白将广南王府书房复原,回到栖云宫后就直奔书房,在案牍边坐到天明。 她一宿未睡,思维却异常清晰,将今晚所获线索一一梳理。 爹爹当年畏罪自尽,自悬三尺白绫于城墙上。但实际上,早在此之前,广南王就暗地派属下给他喂了难以查出的毒药,让他无声无息地死去。 最后让国师伪装成自悬而尽的模样,塑造一个因为叛国而畏罪自杀的假象。 但是那些书信里,语焉不详,指代不明,这些寥寥信息还是她根据自己的推测猜出来的。其他必要的线人、证物、前后过程皆被隐去,根本无法充当翻盘的证物。 贸贸然偷出来曝光,只会给广南王带去一点麻烦,但根本伤不到根本。于他们来说,太吃亏。 也怪不得哪怕景殃拥有那个抽屉的钥匙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鹿白将线索梳理完毕,看到天色将明,熄灭烛灯,躺在床榻上补眠。 半睡半醒间,景殃临别前那句“别想我”突然冒了出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