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误会了!”季忠廉笑了笑,躬下身来,面容有些惭愧,“近日民间多有兴修河渠水利,国库实在是腾不开……” 鹿白轻叩桌面,微微笑着打断他: “据本郡主所知,兴修河渠水利工程早已被陛下分发清楚,另外,国库还有几年前白国师府的银子可以用,建造公主府绰绰有余。季忠廉,我再问你一遍。” 她微微倾身,盯着面前老人慈眉善目的脸庞,眼里再无笑意,一字一顿道: “银子,去哪了?” 季忠廉维持着谦卑的姿态,姿态竟隐隐有些像被欺负了似的,声音压得极低,语气却近乎有恃无恐: “连陛下都不知道公主府的账目出了问题,仅凭您三言两语,我就要告诉您吗?至于白国师,这叛臣都死了多少年了,不知道谁拿走钱就用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的郡主殿下,偌大一个户部,深落于泱泱皇权最中央,其中权势牵扯如大树一般盘根错节……” 他抬起眼睛,轻妄道:“就凭您,动得了吗?” 鹿白猛然起身,拂袖将茶盏摔得粉碎:“放肆!” 空气寂静,落针可闻。 季忠廉垂了垂眼,看似温良忠谦,忠臣为民,口中却道: “户部已经下值了。请回吧,小郡主。” 鹿白静静地看着他,忽而歪头,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 “您觉得我动不了你?” 她的眼眸愈发纯善,像幼鹿一般无害,里面却藏着与年龄截然相反的城府与气势,语气平静地近似威胁。 “那您擦擦眼睛看好了,季大人。”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鹿白前脚离开户部,后脚京城中就有关于宁蕖郡主的闲言碎语传出。 等她回到栖云宫,各种版本的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墨竹愤愤不平道:“郡主,从您离开户部,到现在天色全黑,大街上什么版本都有,甚至有人说您要插手朝廷政事。” 鹿白浑然不在意;“嗯,然后呢?” “然后?”墨竹一愣,“等一下,郡主,您不用在意吗?” “公主府的建造出了问题,我本就要责问追溯,无需在意。”鹿白道,“还有别的吗?” “其他倒没什么……”墨竹挠挠头发,“就是因为朝廷这些风风雨雨,国子监的三伏假日又延长了,七皇子的入学仪式挪到乞巧节之后了。” “我知道了。”鹿白思索一瞬,道,“明日以郡主身份去拜访楚宁王府。” 不过在找景殃之前,她得先征得父皇同意。 - 次日。 昭和帝下了朝,鹿白就迎过去:“父皇,宁蕖有要事禀报。” 他不意外道:“听说你昨天在宫门快要落匙的时候去了趟户部?” “是。”鹿白肃色道:“公主府的建造拖欠严重,从前许多暂存在户部的钱财都被擅自动用。我怀疑季大人中饱私囊。” “又是这个季忠廉。”昭和帝眸里隐隐愠怒,“他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公主府上?谁给他的胆子!” “朕看在他多年为官从不出错的份上,本想给他一次机会,可他野心不足蛇吞象。”他冷哼一声,“朕即刻派人彻查户部!” “等一等!” 鹿白认真道:“父皇,如今东郦正值欣欣向荣的发展期,还有个江南河道要塞正在开凿,若此番朝堂彻查,定然大动干戈。” 昭和帝有些意外道:“那宁蕖以为该当如何?” 鹿白微微笑道:“不知父皇相信我吗?” 昭和帝一怔,深思凝视她。 她神色灼灼,尚带稚气的眼眸里,已然显出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聪慧。 许久,昭和帝笑道:“好!朕的宁蕖长大了,能为朕分忧了。” 鹿白慢慢松口气,清了清嗓子道:“父皇,景无晏近日是不是需要去户部登记花满街的地契?” 昭和帝:“没错。你是想找他帮忙?” 鹿白担心引起误会,忙道:“如果不合适,我自己来也没问题。” “无碍,他虽然屡次挑衅朕,但能力数一数二。”昭和帝道,“你尽管放手去做,若能揪出佞臣,那就是立了大功,朕会给予你等同皇子待遇的奖赏。” “好。”她目光清亮自信,“父皇且等我的好消息。” 季忠廉敢私吞国库和她亲爹的钱,那就要把私藏的全都吐出来,做好名声狼藉、锒铛入狱、再也无法翻身的下场。 - 鹿白这是第一次以宁蕖郡主的身份去拜访景殃,特意花了一番功夫收拾自己。 她坐上最气派的马车,带了一溜的见面礼,一路派场盛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下聘的。 整条朱雀街的邻居都探头出来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