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崔冶穿着太子常服,站在长案后面,平心静气的练字。 郁浮岚走进来,对崔冶欲言又止。 崔冶抬头,“如何,如今府城里,可有关于孟昔昭落水的流言?” 郁浮岚:“……落水的流言,没有。” 崔冶听出他的话里有话,不禁拧起眉:“莫非还有其他流言?” 郁浮岚默了默:“启禀殿下,准确的说,不是流言,而是很多人都看见了,孟少卿在休沐日大张旗鼓的进了红春楼,还一口气点了二十多个姑娘,把红春楼的掌柜高兴的都快找不到北了。” 崔冶:“…………” 默然的盯着郁浮岚,后者一脸的尴尬,崔冶知道他没胆子骗自己,过了许久,他才重新低下头,准备继续练字。 然而越写心越不静,荒芜的荒字只写了三笔,他就突然把笔摔到一旁,转身离开了这里。 直到崔冶已经出去,郁浮岚才悄悄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宣纸。 只见宽大的宣纸上,只有一个“艹”。 郁浮岚:“……” 没写完? 第29章 狎妓 落水这事并没传到大街小巷去, 大概是孟昔昭运气真就那么好,虽说有人看见官员落水了,但是没人认出来他是谁, 这才免了一场口舌之灾。 但逛青楼这事,就是大罗金仙下来, 也不可能帮孟昔昭遮掩住了。 不过, 好像没几个人在意的。 连孟昔昭的爹娘听说了这件事,都没露出多少情绪来, 顶多轻叹一声,就知道会这样。 他本来就是满应天府都知道的纨绔, 之前隐隐有几分洗心革面的意思, 大家还觉得惊讶,现在看见他又旧态复萌了, 反而感觉这才正常。虽说孟昔昭如今不是一个普通的纨绔,他还是个官,但当官的老爷们流连勾栏的还少吗?顶多就是没有孟昔昭这么大摇大摆, 远的不说, 就是闫相公,年轻的时候也有个叫佟如意的红颜知己呢。 文人嘛, 都风流。 应天府的百姓们见怪不怪, 朝堂之上的御史们则掂量了一下,感觉虽然此事有文章可作, 然而孟昔昭那个名声……直娘贼,也忒狼藉了,这好人突然干坏事, 能惊掉人们的下巴,但坏人突然干坏事, 那就跟放了二年的甘蔗一样,干得人毫无啃食的欲望。 所以不管是谏院,还是御史台,都没有人准备出这个头,然而就在大家以为这事很快就要过去的时候,一个常朝日上,某位杨姓资政殿学士突然站出来,义愤填膺的把这件事禀告给了陛下,还说孟昔昭此举破坏了大齐官员在百姓中的形象,不仅给众官员抹黑,还给陛下抹黑。 这话一出,官员们第一反应是去看站在第二排的孟旧玉。 常朝之上,一共有四列官员,从左数,第一是甘太师,第二是司徒相公,也就是门下省的左相,第三是闫相公,中书省的右相,第四则是唯一站在第一排的武官,现任骠骑大将军,尚将军。 孟旧玉连个第一排都没混上,甚至在第二排,他都不是第一个,而是第二个。第一个站的是枢密使耿文锦,虽然正儿八经的文臣,但他手下管理的全是武职。而孟旧玉右边,本应该是三司使邱肃明站的地方,不过他称病告假了,所以那边是空的。 大家看孟旧玉,而孟旧玉悄悄抬头,看天寿帝。 从他小儿子不知死活的跑去逛妓/院,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只是,他没想到会是一个普通学士提出来的。 孟旧玉看一眼天寿帝如今的表情,见他微微皱眉,却不是真正生气时那种阴沉的皱眉,而是不耐烦时才有的烦躁性皱眉,孟旧玉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冷哼一声,孟旧玉右跨一步,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 “先不说孟少卿去红春楼究竟做什么,他就是真的如你所说,歇在了红春楼,又与尔等的形象有何关系?尔等的形象就如此不堪一击,只一个小小的流言,就能把尔等打成奸臣贼子?殊不知,这城墙要是自身足够顽固,便是拿着攻城车也攻不开一条缝,可要是原本就已经被白蚁蛀空,内部四分五裂,摇摇欲坠,那哪怕一个小儿轻轻一踹,也足以使其轰隆倒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