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英豪见老管家把实情道出,也不由瘫坐在那儿,干脆不起来,垂头丧气的。“啪嗒”两声,手中的利剑滑落在地上,王彦升笑了两声,笑声中带着些凄凉:“老夫英雄一世,晚年竟然还要遭此屈辱,堂堂的公府,竟然要靠借债度日,贻笑大方,贻笑大方!” 王彦升很气,同时也很不解,怎么会这样?按理说,即便只靠他郡公每年的俸禄,都足以养活这一大家子了,当然,脑子里浮现出那一笔笔巨大的支出项目,这点理所应当的念头迅速变成了灰色…… 即便刚强如王彦升,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有些扛不住了,再度坐下,失魂落魄一阵,抬眼发问,语气中透着无尽的疲惫:“都向谁借钱了?” 王金低声道:“乡里的一些郡望贤达以及富商,另外就是洛阳大商康宁。” “康宁!”王彦升回忆了下,道:“那个卖皮货的?” “是!”王金道。 “他还做起借钱的买卖了?”王彦升淡淡道。 “他不向一般人借,据说,有不少达官贵族,都向康宁伸过手,都来者不拒……” “这等把戏,你们看不出来?”王彦升讥讽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与老伙计。 王英豪开口了:“府上只向康宁借了五千贯,已经还了一部分,利钱也不高,康宁也从来没向公府提出什么过分要求!” 说这话时,王英豪甚至有些沾沾自喜的情绪,王彦升的心则是沉到底了,怎么就生了这么些蠢钝如猪的儿子。以前觉得长子还有点为数不多的聪明,但如今看来,这样的小聪明,只会取祸,还不如一直当个米虫的两个弟弟。 “等他开口的时候,还容你拒绝?”王彦升冷冷地盯了王英豪一眼,连怒气不争的情绪都没有了。 沉着脸,思考良久,王彦升看向王金,吩咐道:“你去告知准备南下的儿郎们,让他们安心等待两日,钱款费用,老夫一定准备好!” “可是,府中实在无多少活钱了!”王彦升说得信誓旦旦,王金可没有任何底气,忧虑地提醒道。 “你要背我令吗?”王彦升给了个冷漠的眼神。 “不敢,老奴这便通知下去!” 王彦升则没有理会三个儿子,捡起地上的剑,翻舞两下回鞘,叫上那几名库管,朝库房而去。 …… 八方楼,位于洛阳北市内,是一座规模中等的酒楼,名气不小,菜色极佳,尤其是四海八方的美味都汇聚于此,其主人,就是洛阳大商康宁。 几十年风云变幻,对大汉的商界也是如此,在手工业大发展、商品经济大扩张的历史背景下,崛起了一批又一批的富商,同样也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倒下了一批又一批的大贾,而能几十年屹立不倒的,才真正有资格得到“大商大贾”的称号,其中所倚仗的,也绝不仅是善于经营的聪明头脑,在大汉这样的特权社会,背景才是第一位的。 康宁显然就是这样一个人,出身不算普通,原本叫康延宁,乃是前朝大臣康福的族侄。而康福乃合川伯康延泽之父,而王、康两家才因为孙辈之间的冲突坏了关系,而康延泽与康宁一脉关系似乎又不怎么好,这其中的关系,有些复杂。 说到康宁,他起步很早,还在天福十二年的时候,就已经在从商,那时候还是兵荒马乱的,天下盗贼蜂起,连刚进了开封的刘家能不能坐稳天下都是问题,那时候做买卖,是要搏命的。 而得益于出身,有发家的资本,康宁胆子也大,带着一些族人,又收买了一些盗贼流民,跑到淮南去采(抢)买(劫)粮食,然后输送回开封。 那时候,开封新入了几十万河东军民,最多的是嘴,最缺的是粮,斗米三百文,只要把粮食成功运到,就是暴利,只跑了三趟,康宁的本钱便翻了两番。 不过,粮食的暴利生意,并非长久之道,朝廷虽然默认乃至暗中支持他们从外地搞粮,填补京师,但康宁却很有眼光地提前转向。 康宁转向的目标是在当时利润极其微薄的“运输业”,并且头一个客户就是大汉朝廷,靠着康家的名头,直接找上了当时的计相王章,表示愿意帮助朝廷运粮到前线,为获取信任,首先便捐了一百石面粉,正为大军出征而头疼的王章感其“诚”,同意让他试一试,安排人分类一部分任务给康宁。 从开封到邺城,道路并不远,杜重威叛军又被高行周围困在元城内,而康宁那一伙人又有丰富的运粮经验,连同他捐的,第一批五百石的军粮,成功运抵前线。 有了第一次,后面的事情就顺利了,而整个“平杜”战事下来,康宁带着他的伙计,帮朝廷运了三千多石的军粮,这不比一支辅兵营的作用小了。 而整个运输生意,康宁别说赚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