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喦脱大松一口气,立刻熟练地帮刘皇帝批上外袍。刘旸坐在下边,此时心绪也慢慢稳定下来了,拱手劝道:“爹,祸事已发,不可挽,职吏兵丁也在努力救灾,还请保重御体,不要过于忧心。” 不知是不是刘旸的劝慰有了效果,刘皇帝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沉默几许,幽幽道:“灭火救灾,是当务之急,不过,此事的源头,定要查个清楚,若有宵小作祟、渎职懈怠,一概严酷处置!” 刘皇帝这话说得杀气腾腾的,也不加掩饰,连“严酷”这样的字眼都用出来了。显然,对这次失事,他已经心存怀疑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走着,夜半过去,鸡鸣到来,一直到平旦时分,终于有了初步处理结果。喦脱来报,文武大臣们都在殿外候诏。 刘皇帝没有继续在殿内待着,起身径往外而去,外边的天地,暮色沉沉,一夜未眠,刘皇帝也有些精神疲惫,头脑混沌无比,吹了吹风,方才清醒几分。 万岁殿前人还不少,有文有武,有贵族,有官僚,闻讯之后,在一些人的带动下,主动前往延庆坊救火。就连赵匡胤都在其中,老脸上满是乌黑尘埃,当然没有人身上是干净的,好像都很卖力的样子。 不过,对于他们积极担当的表现,刘皇帝却没有什么感动的情绪,而是冷冷道:“延庆坊起火,尔等去凑什么热闹?究竟是去救火,还是怕不够乱?” 这话一出,在场的勋贵大臣们面面相觑,刘皇帝此言,可有些不近人情了,并且,那股子诛心的意味,也实在让人惊悸。 就是先来请安,得到刘皇帝准允,才去延庆坊现场的几名大臣,此时都不免彷徨。没有顾及他们的想法,环视一圈,刘皇帝语气仿佛缓和了些,抬指道:“你们今夜辛苦了,都回去歇着吧,好生休息,有事天明后再说!” “是!臣等告退!”一干文武,闻言大松一口气,也不敢继续在刘皇帝面前刷存在感了。 刘皇帝转身回殿,一时竟有些站不稳,刘旸眼尖,赶忙上前扶住。喦脱得了刘皇帝的指示,则站到殿台前,朗声道:“诸位公卿请回,陛下有谕,刘府尹、张巡检、韩尚书留下!” “是!” 被点到的三人,互相看了看,倒没什么意外之色,他们一个是府尹,一个是巡检,火药工场库房也都是兵部直属,都不免牵涉其中。不过,这脸色,实在不算好看,当然,要说负担最轻的,还得属张永德了,至少在事发后他已经尽职尽责了,至于事发之前,就算要分锅,也轮不到他顶在前面。 但是,他同样心存隐忧,今夜救灾的做法,有些违反程序了…… “火情已经控制住了?”万岁殿内,刘皇帝满身疲惫地坐下,但头脑依旧清晰,眼神依旧犀利,盯着三人,问道。 作为救火一线总指挥的张永德,赶忙拱手禀道:“回陛下,灾情发生,臣获悉之后,立刻上报,紧急调动三千巡卫前往延庆坊。配合开封府及坊内外士民,经过一夜的扑救,延庆坊火势已然基本控制住。眼下,巡检司下属兵丁,全数出动,全城戒严,局面已在掌握。” 说这话时,张永德心中的惶恐感加剧,他此次算是特事特办,在没有得到枢密院调令的情况下,就从巡检大营中调动兵马前去救灾。 虽然事出有因,但逾制确是事实,巡检司平时的职权、人员安排,都是有严格规定,也必须上报枢密院备案。三千巡检兵马,究竟是去救火,还是另有所谋,谁能说得准呢? 别说三千人了,就是五十人,无令调动,都是死罪。当初平原公孙立的侄孙,就是因为擅自带领手下一队禁军出营聚会,就被斩了脑袋。 事前,张永德也有所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先动后报。此时,想起刘皇帝适才在殿前的那番话,张永德这心也不免揪了起来。所幸,他的果断,还有取得了不小的效果,至少及时控制住了火势,没有使之向外扩散,带来更大损失。有这一点。 小心地观察了下面无表情的刘皇帝,还是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