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蹑脚地坐下,小心道:“客官要问什么,小人可什么都不懂。” 刘旸本就是兴之所致,见他这样的反应,反而上了心,温和道:“你不用紧张,只是简单聊聊。” “听你的口音,是京城人氏?” “正是!小人家从祖父起,便一直在东京,如今也有几十年了!”店家答道。 刘旸露出点笑容:“如此说来,你们一家,算是陪着大汉,陪着东京,一起成长到如今啊!” “您说得真好!”店家露出点朴实的笑容,语气中也生出几许自豪:“小人祖父两代,都曾参军,跟着陛下打天下。您知道昭烈庙吧,里面供奉的灵牌,就有我祖、父二人的名字,小人每年还会去祭拜!” “哦?”听他这么说,刘旸兴趣更浓,表情也更显温和:“还是英烈之后啊!不知牺牲在何处?” “祖父阵亡在淮南寿州,我父亲则亡于乾祐北伐,殁于南口大战中!”其人叹了口气。 闻言,刘旸微微颔首:“正有你祖父这样舍生忘死的英烈,方有大汉今日之盛世啊!” 说着,刘旸又扫了眼这个临街摊贩以及倚靠的铺面,好奇道:“据我所知,战场牺牲将士,朝廷都会以军阶、功劳,发放抚恤,赐与田土,有你祖父两代人,你们所得抚恤,应当不少,足以养家才是,怎会做起这辛苦的小本买卖?” 提及此,店家的话匣子算是打开了,应道:“祖父二人,都没能做上军官,即便祖父,也只是一什长。当然,也给我们这些子孙留下了两百多亩地。 只是,我家还有叔侄兄弟,分家之后,每家的土地,也就摊薄下来了。小人有四个儿子,长子已然成婚,还要为剩下三个儿子置办采纳之礼,如今,土地都由儿子们料理,念及东京尚有这处房产,小人也有些烹饪的手艺,这才拾掇拾掇,经营这处买卖。 毕竟,东京食客颇多,赚的钱也更多些,比起那几亩地,收益更高!” 刘旸眉头下意识地蹙起:“几亩田!你祖父二人,不是留下了两百多亩地吗?你家叔侄兄弟有多少人,即便分家分产,还不能养活一家?” 店家有些犹豫,此时也回过神了。见状,刘旸脸一板:“但讲无妨!” 被吓了一跳,踟蹰几许,还是支支吾吾道:“小人家本分得三十五亩地,都是五丈河边的良田,若善加经营,养活一家自不成问题,甚至还有富余。只是,朝廷税收不低,劳役也颇多,前些年粮价也始终上不去,何况,有二十多亩田都变卖了……” “寻常农家,都恨不得守着田土一辈子,你家又是五丈河流过的沃土,怎会变卖,家里遇到什么困难?”刘旸一副寻根究底的模样。 “官人,小人不能再多说了!”店家连连摇头,脸上已然带有少许惶恐。 深深地看了此人一眼,小民之艰,这四个字突然在脑海中盘旋,这还是英烈之后的有产者,那些真正的普通黎民黔首呢? 想了想,刘旸又露出点笑容,语气更加温和:“我本就随口问之,你有顾忌,我也不勉强。再说说看,经营这食档,有多久了?” “大概有五年了!” “这一日能获利多少,得有五六百钱吧!”刘旸笑道。 店家连连摇头:“没有那么多,像官人这样的大主顾,还是少见的。寻常食客,花几文钱点些水饭、炊饼也就够了,即便点鸡、羊肉片,也用不了二十文!” 听他这么说,刘旸点点头,指着桌上那剩下一半多鹿肉道:“你们的鹿肉,味道不错!” “不瞒官人,我们这小摊,比不得那些大食馆,这些鹿肉,都是乡里人自己打猎所得,肉不多,但做得也更用心些。” “不错!”刘旸轻笑道:“不过,味道可有些淡,没放多少盐吧!” 闻言,店家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近来盐贵……” “如今东京,盐价多少?”刘旸当即追问道。 “哎!”说着便叹了口气,道:“如今已然攀至八十文一斗,比十年前涨了一倍,就是半年前,也才六十七文一斗。” “为何?”刘旸的脸色眼瞧着不好看了。 “据说,是因为西北叛乱,当地的青白盐运不出来,因而盐价也跟着上涨。” 刘旸闻言,稍一思忖,不由有些恼怒地道:“西北叛乱,与东京何干?东京城内,有多少人是吃青白盐的?”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