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神态自然地站好,偏头打量了这面色微暗、一脸长须的老者,笑应道:“萧侍郎不必多礼,何时到东京的?” 此人正是契丹降臣萧思温,此番东巡,他本不在随驾之列,如今却突然出现,还候见于殿前,赵普自然好奇,难免少许探究之心。 闻问,萧思温答道:“午后初至,特来觐见陛下。” “是北面出了什么事吗?”赵普问。 萧思温脸上露出一抹赞叹之色,一副钦佩的样子,说:“赵相果然慧眼如炬,洞若观火,正如所言,契丹传来了一则消息,下官想或许对朝廷有用!” 萧思温南奔大汉后,被授予兵部侍郎头衔,高高供起,但并无半点实权。不过,他对于大汉还是有不小价值的,毫无疑问,乃是大汉对契丹事务方面的专家,含金量十足,可比半路出家的王昭远要厉害得多。 因此,萧思温在大汉朝中的定位,就是对契丹事务顾问,不时能够得到刘皇帝召见,咨之以草原事务。当然,为了充分发挥他的作用,刘皇帝还给他按了一个职位,武德司草原事务房都知。 当然,这仍旧是一个虚职,没有什么实权,同时还处在武德司的监控之下。但即便是这样,萧思温也通过他对草原情况的了解以及在契丹的一些关系,给朝廷提供了不少有用情报。 而自从契丹北迁之后,远遁漠北之后,大汉这边想要再刺探契丹的消息,就更加困难了。萧思温则比较应时地补充了大汉对契丹情报事务上的短缺,他也很积极,已朝入汉,誓不回头,在辽奸这项有前途的职业道路上越走越远。 “哦?什么情况,可曾先向老夫透露一二?”赵普眉头轻微地皱了下,问道。 大汉处在当下的节骨眼上,他可不希望北方再出现什么问题,而北面事务最主要的就是契丹,而刘皇帝一向又是恨不能除契丹而后快。 “那是自然!”萧思温并不拒绝,而是叹了口气,然后应道:“并非什么绝密,不久前,契丹太平王耶律罨撒葛死了!” “其中有什么隐情?”赵普立刻就闻到关键点,如果只是契丹一名宗室王公死了,不至于让萧思温特地赶到东京来禀报。 萧思温表情有些严肃,道:“根据间报,是耶律罨撒葛纠集一干的宗室大臣及部属,想要发动叛乱,废黜契丹主,夺回太宗耶律德光一脉王位。只是谋事不密,为契丹主所觉,镇压赐死。此事虽然平息得很快,并极力封锁,但还是有一些消息传来,以下官所见,当是属实!” 赵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倒不是为契丹内部的局势头疼,只是担忧刘皇帝会如何决策反应。想了想,叹道:“看来,契丹内部仍旧不安宁啊!漠北还未完全安定,这宗室内部又起夺位纷争了。” 动荡之中,内部问题往往被放大。如果契丹能够保持着国运,以耶律贤的能力与手腕,内部的一些问题,还是能够被妥善解决,纵有微澜,也能酿成大祸。毕竟,似乎耶律璟在位时那般不得人心,都牢牢地待在皇位上。 但现实偏偏就是,在大汉的坚持不懈的强力打压下,辉煌一时的辽国分崩离析,轰然倒塌,甚至为避锋芒,大伤颜面地逃遁到漠北。 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再维持内部的团结,实在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当年,耶律璟因为北伐之败,契丹内部的反对者们都悍然举兵,叛乱于上京。 而耶律贤统治下的契丹,形势要更为恶劣,此前在漠北纷乱之时,刘皇帝就曾好奇,怎么只有那些漠北部族势力反抗自立,而契丹的宗室们反而沉寂了,这显然不正常,也不符合他们一贯的内斗风气。 毕竟,当年耶律贤上位,也属于天时、人和,气运使然,带有诸多偶然性,即便如此,仍在存在阴谋夺位的嫌疑。耶律德光的子孙们,又岂能真正心服,尤其在耶律贤把辽带向衰落的深渊之后,那种不满与对抗情绪,只会加增,不会削减。 如今看来,困扰契丹几十年的帝位争斗仍在持续,耶律贤也没能解决,只是,没有完全表现出来罢了,或者说耶律贤压制得当。 很快,内侍匆匆出殿,高声唱名,刘皇帝宣赵普、萧思温觐见。殿内,刘皇帝兴致正高,他刚从大相国寺出游而归,君臣落座,还同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