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然,这对眼下的郭进来讲,只能过过嘴瘾了,跟随他的汉军,已是一支疲兵,自守有余,进取不足。游弋于外的汉骑,同样在与回鹘骑兵的缠斗中,大显疲态,锋芒尽失。 “只能盼望英公的援军能够早点到了,看时间,也该到了,大好的破敌良机,要是错过了,就太可惜了!”见郭进在那里嘀咕,身边的军官士卒们,都不由感到一阵安心。 虽然身处重围,但郭进表现出的,仍旧是一种视敌人如无物的姿态,这并不是骄慢,在遭受回鹘人突袭之后,就已然收起了轻视。只是在这种危险处境之中,作为全军的主心骨,郭进需要表现出这种自信,这种风采,给麾下官兵们以信心。 给负责岗哨的军官叮嘱了一番,郭进回到简陋却有条理的营垒中,随意找了处地方坐下,查问军中情况:“我们还有多少人?” “经过清点,算上轻重伤的将士,我们还剩下一千七百二十三人,其中半数负伤,重伤者有两近两百人。”军中的宣慰郎兼行军主簿,语气沉重地禀道。 一闻及此,郭进双目中就泛起了骇人的凶光,冷冷道:“回鹘人重创我军至此,害我这么多袍泽,必以十倍偿之!” 感受道郭进语气中的杀意,主簿都不由缩了下脖子。眼前的郭将军,可是以残忍好杀出名的,不只以军法律士卒,对敌人也是从不留情,当年在蜀中的时候,对于叛乱的獠人就是大加屠杀。 “吃食、饮水情况如何?”郭进又问。 “杀了随军的驼马牲畜,再加上将士携带的口粮,足够让将士们饱餐一顿。岗后有一条溪流,可以取水饮用!”主簿答道。 “不过!”停下瞄了郭进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禀道:“撤离时丢失了大量辎重,再加作战损耗,箭矢军械的消耗很严重,眼下,全军的弓弩箭已不足三千支,兵器也多有损坏。倘若再激战下去,将士们或许得用拳脚与回鹘人拼命了!” “不会有那种时刻的!”郭进很笃定地摆手应道。 “另外,就是医药问题,受伤的将士太多了,军医忙不过来倒是其次,主要是药石的丢失严重。很多重伤的将士,眼下只能强撑着,如若不能得到及时的疗伤,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郭进终于忍不住叹息一声,吩咐道:“让将士们再坚持坚持!回鹘人支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不过,言罢,又再度起身,前往巡视官兵,抚慰军心,鼓舞士气。郭进素来治军严苛,好杀敢杀,然而如果仅仅是一个残忍好杀的主将,也是难得到官兵们的认可的,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在军法之外,与袍泽同甘共苦。 等巡视一圈,再度落座,疲倦的身体已然不想再动弹了。不过,亲兵奉上的一块烤熟的马肉,虽然没有经过细致的烹饪,但饥饿的肚皮仍旧将之视为美味。 享用过后,就在零散的星光下,裹着征袍,以草木为席,以山石为枕,郭进与汉军将士逐渐陷入睡眠。一闭上眼睛,疲惫就如潮水一般涌上,昏沉之中,只能感受到胭脂草的气味在鼻间萦绕…… 与此同时,岗下的回鹘汗景琼却睡不着。相较于郭进身处惊涛骇浪,却始终饱含自信,坚韧不拔,面对焦灼的战局,面对无法击溃的汉军,面对在反击下惨重的伤亡,回鹘汗景琼在豁出一切后,只剩下惶恐了。 汉军的战斗力与战斗意志,还是出乎了回鹘人的想象,连一支前锋军都吃不掉,更被提其他了。事实上,从头到尾,遭受围攻的,只有三千汉军步卒,因此,并不是以一当五,而是以一当七。 连续的围攻作战,始终不克,反遭重创,回鹘人的士气已然滑落得厉害,很多人都已经不愿再往上冲了,哪怕被逼迫,也不愿。这也是景琼不得不在日落前,下令停止进攻的原因,强行驱策部众,只怕会造成溃散。 庞大的汗帐在回鹘军中立起,其内,面对几名一直主站的贵族,还在大发雷霆:“要起兵,要叛汉,要攻击汉军的人,是你们,现在战争爆发,死了那么多人,战事已最关键的时刻,汉军已经穷途末路,你们却畏战退缩了……” 景琼看起来是个标准的回鹘壮汉,但嘴皮子很利索,冲着他的贵族将领们,喷个不停,不过,观其表现,更像是一种发泄,歇斯底里的背后,难以掩饰惶恐。 “可汗,部卒们损失太大了,需要休整,昨日夜战的结果您也看到了,再逼迫他们,只怕会引起兵变……”其中一人,小声地道。 “对面的汉军已损失过半,我们十倍于他们!”景琼怒吼道。 “汉军抵抗坚决,部卒们都十分疲惫,夜战强攻,只会造成无畏的伤亡。还有那支汉军骑兵,始终在外游弋侵扰,使我们不能专注……” 按照景琼的想法,战斗打到如今的地步,就该坚决到底,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