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刘承祐转向侧边的王审琦,眼神炯炯,威严毕露:“你就是王审琦?” 这是王审琦头一次进得崇政殿,也离皇帝最近的一次,直面天子问话,难免激动,脸色胀红,低着头,紧张地答道:“回陛下,正是末将!” “你不用如此局促!”刘承祐越是享受臣下尤其是军将对自己的敬畏,表现上则越显宽和。 扬了扬手,刘承祐说道:“朕对你早有耳闻,抵御契丹入寇草谷,保我乡梓,立了不少功劳,杨业多次向朝廷举荐你。此番五台县平乱,殃及三县,率军连袭乱贼,作战勇猛,当居首功!” “末将不敢居功!”受到褒奖,王审琦忍住心头的激动,表示谦逊。 一边,注意到刘承祐对王审琦的态度,王景崇眉头小小地皱了下,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骘之色。他时下对王审琦,很是不满,恨不能弄死他。 在忻州的时候,王副使自觉前辈,看中王审琦的潜力,并且在后来扫平民乱的过程中,王审琦大展其将兵之能,让王景崇实在见猎心喜,向朝廷上报其功劳。 其后兴致冲冲地,设席邀请王审琦,道明心意,欲收其为义子。在王景崇看来顺理成章的事,被王审琦婉拒了,由此恶之。 点了点头,没有再与王审琦多说什么,一个下级军官罢了,准其上殿觐见叙话已是厚恩了,也不需再多说什么收买人心,如今的刘承祐已不需要遇到个潜力股,便投入注意力关注了。除非,王审琦能够再建功勋,向刘承祐继续证明自己的能力与价值。 目光自王审琦身上挪向杨业,刘承祐直接道:“归途辛劳,你二人先退下,歇息片刻,朕稍后与你细谈!” “是!”杨业应道。 “来人,廊下赐食,好生招待崞侯与王将军!” 在内侍的引导下,杨业与王审琦,慢步退下,殿内仅余王景崇。 面对王景崇,刘承祐再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看着他手臂与肩膀上的包扎:“听闻你遇刺了,伤势如何?” “多谢陛下关心,只是两道刀伤,只到皮外,不妨事!”王景崇恭顺得不得了。 “听闻刺客有些来历?”刘承祐目光都没闪一下。 点着头,王景崇一脸轻松:“都是一干血气方刚的男女,受佛门蛊惑,自诩任侠义气,以杀臣复仇除害为任。臣一时不察,为其所趁偷袭,方负此伤,彼辈实不值一哂,翻手即为臣所剿灭。” 刘承祐眼睛眯了一下,就他所收到的汇报,王景崇遇刺是真,只是并非刺客所伤,而是事后王景崇自己给自己来了两下,其所欲者,很明显了…… 刘承祐呢,也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细节”,只是顺着话说下去:“看来你在河东,是打到佛门的痛处了,方招得如此之恨!对于那些不服朝廷管理的贼僧,武德司这边还当继续镇压,至于什么义气任侠,江湖儿女,灭杀即可!” 第12章 河东之患 “坐!” “谢陛下!” 君臣各安其座,刘承祐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王景崇也不急躁,静待皇帝询问。 “河东灭佛之事,你办得不错,朕没有用错你!”刘承祐声音如常一般,沉沉道来:“前后之事,悉有详陈,朕就不细问了。听闻你在河东有‘意外’所得,事关太原王,朕很感兴趣。说说看,太原王乃朕血亲皇叔,长年镇守河东,久未相见,朕这个做晚辈的,应当关心关心……” 刘承祐语气虽则平淡,波澜不兴,王景崇却能感受到那隐藏于其后的汹涌,平静之间蕴藏凶险。 然而,紧绷着的面皮之下,却是王景崇稍显澎湃的心情,他知道,自己在忻州的那个念头,又赌对了。以天子的强势与野望,又怎会容忍河东这样一个近似“独立王国”的存在,尤其是还是皇叔刘崇。 大抵是错觉,自下而上望去,王景崇只觉皇帝的目光凌冽骇人。迅速地平复下心情,王景崇仍旧谨慎地应道:“武德司为陛下张扬耳目,臣在河东,确有所察,且大胆试言之,如有不当处,请陛下恕罪!” “说!”刘承祐嘴角一咧:“谨小慎微,可不是你王景崇的风格,不必顾忌!” 有刘承祐此言在,王景崇也不故作矜持了,不过仍旧稍稍压低着声音,郑重禀道:“陛下,就臣在河东实地察访调查,对于皇叔,朝廷需加防备!” 言罢,刘承祐忽地哈哈大笑,有些突兀,笑声在殿中回响。就如发泄一般,持续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刘承祐方才以一种感慨的语气道:“防备!北守西扼,内防外备,类似的言论朕听得太多了,眼下如何,连朕的亲皇叔都要防着了吗?王景崇你是何居心?”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