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次在宫巷迎面遇上,他皆改道,实在见不得那张满面幽怨的脸,柔肠粉泪,如泣如诉,让他感觉欠了她一个世界,不明白同是女人,怎就不能坚韧些。 定柔也纳闷:“我和她同一日进宫,在青蔻阁住了一个多月,也算相处了些时日,她那时是最耀眼的,美貌出众,负有咏絮之才,琴棋书画样样精,我看着应该是个兰风蕙露,宠辱不惊的,如今怎变得这般狭隘,几句流言就当了真。” 皇帝反驳:“这个娘子可看错了,她本就是个小心眼子的,殿选那日你是没露才,若有人比之才高一筹,她能气得吐血你信不?” 定柔诧异,敢情徐才女在男人心中是这么个面目,她捏一捏男人的耳垂:“那你还和她生了两个,还......” 皇帝赶紧捂住她的嘴:“求你了,别提从前。” 原谅哥没娶亲媳妇之前的种马生涯罢。 宫女往博山炉里添了宁神香,相拥卧进九华帐,缠绵了一番,他说:“明日你早些用午膳,我处理完事务,我们去端县。” 他知道她每夜悄悄在被褥下摩挲小儿的金锁。 定柔猛然雀跃:“啊,十天前才将去了,这么快,不会......” 皇帝为她拢一拢微湿的发,道:“放心,那些人现在忙着相互攻伐,搜罗对手的罪状,顾不上监视我们,晔儿那天不是摔了一跤,擦破了手掌么,咱们去看看好了没。” 定柔一把捧住男人的脸,激动地狂亲:“夫君真好!” 翠幄青绸小车出了京换成了快马,一队轻骑驰聘在大道上,日落前到了一个山青水美的小村落,四周坝田肥沃,百卉飘香,视野开阔,空气如洗。 定柔穿着民间夫人的粗布衣裳,皇帝也换了商人的粗布襕衫,戴着幞头。 萝姑带着一大一小两个童子沿着阡陌小路捡石头玩,皇帝怕小宗晔孤单,将萝姑的小儿子也接了来,与皇子为伴,这是莫大的尊荣。 大的不过六岁的模样,眉清目秀,一脸正气。 小的稻禾一般高,剑眉朗目,器宇不凡,都梳着角角,穿着整齐朴素的衣衫,三个便衣仆从跟在身后,刀不离身。 定柔远远看到他们,顿时红了眼眶,小宗晔也听到了马蹄声,唇儿一咧,露出米白光洁的小牙,小脸笑得灿烂,小腿儿噔噔噔向他们奔来,萝姑和仆从紧追,生怕再像上次放风筝一样摔了。 “娘,爹爹......” 皇帝和定柔急急勒马,下来一把将小稚子抱举起来,仔细检查手掌,伤痕全无,定柔伸臂来抢,皇帝说:“回家你抱,又重了不少,仔细你手臂酸。” 小童子颊边红扑扑,一绺额发映着夕阳随风纷飞,成了金子的色。 一路上,男人指着路边的水田问儿子:“这是什么?” 清脆的稚声答:“稻子。” 又指着远处的田垄的青纱帐:“那边旱田呢?” 伸出小指头指着顺序说:“黍、高粱、黄豆......” “什么节气熟?” 小儿从容地答:“稻子一年可分两季,仲夏和秋末,黍米高粱皆在秋分。” 男人满意地点头:“你要记得他们从播种到收割的样子,记住民以食为天......” 夜晚,南屋点了两盏蜡烛。 小宅看似简朴,实则处处透着精致,墙胚有三尺厚,冬暖夏凉,房梁也是加固了三层的,青瓦绿砖闪着崭新的瓷釉色。 黑夜里隐匿在青纱帐里的隐卫如蚁群出穴,一步一岗围在墙下,手中的掉刀月色下闪着寒光。 定柔做了丰富的晚饭,一家三口一起吃了,宗晔和可儿一样喜食鱼汤面线,口味到是随了母亲。定柔做了满满一汤盆,小宗晔握着银箸吸溜的香,小嘴油油的,一气吃了两碗,撑的直打嗝。 饭后,萝姑端来热水,定柔挽起袖子为儿子洗澡,小家伙身上肉嘟嘟的,白腻细滑,手感颇好,扑腾的净室全是水。 萝姑对这位娘娘好感甚佳,性子多好的人儿,光风霁月,毫无架子,笑起来如莳花绽蕊,一颦一笑都是画,还时常为她一个奴才的孩儿缝缉衣裳,是国朝最不像娘娘的娘娘。 换上寝衣,男人在灯下看书,抱过儿子询问近日的功课,因为还不到入学的年龄,派了一个夫子来启蒙。 小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