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皓月隐匿着冷峰。 林江月停止了哭闹,和众人一起愣着,看着一身黑色西装的沈恪在祭桌上取了三根香点燃,他退回到遗像前,手持细香三鞠躬,而后很轻地挡开了宋秩伸过来的手,迈步向前,亲自插在香台之中。 稍作停留后,沈恪弯腰进了灵棚,在小林简面前蹲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中,有人腰系白孝带,有人身别白纸花,唯有这个孩子,从头到脚一身重孝丧服,整个人像被裹进一个白色的套袋之中,独自跪在火盆旁边。 眼前的光亮被遮挡住,林简慢慢仰起头,看着身前的人,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纸钱燃烧后落下的灰尘,混着不知是汗还是眼泪流过的水迹,在额前脸颊蜿蜒留下暗痕。 太瘦了,脸又小,以至于显得五官比例中,那双眼睛亮得出奇。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钟,一个眸光深沉,一个冷眼防备。 半晌,沈恪放轻了声音,问他:“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林简先是看了一眼大姑,但是光线被挡住,他看不清此时林江月脸上的神色,过了好半晌,才回答:“林简,八岁了。” 沈恪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他发现这个孩子说话声音在抖。 孝服宽大,看不出里面穿了多少衣服,但显然是冻得不轻。 沈恪只考虑一秒,而后就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 林简只觉得眼前一黑,完全的黑暗只停留了一瞬,下一刻,他便被残留的体温裹住,视线向下,他看见一双白且瘦的手,指骨分明却并不突兀,但手背上青色的静脉却又像蕴含着沉稳的力量。 那双手为他将外套的衣襟拢起来,室外的寒风霎时被隔绝,他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屏障。 一个深秋的寒意都被抵挡,这是小林简在失去爸爸后,漫长黑夜所馈赠的第一份温暖。 林简戒备地抬起眼睛,而后眼前的青年静默片刻,低声说了一句。 “小可怜儿。” 林简嘴唇微动,没出声先猝不及防吸入一口冷空气,林江月尖锐的嗓音再度划破冷空气传来—— “可不是可怜咋的!他妈早就跑了,现在他爸又没了,把这么个半大的孩子扔给我,孩子可怜,我们一家子就更别提了——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呀,没法活了哎!” 沈恪有些诧异地看了小林简一眼,虽然来吊唁前他想过会出现的不可控情况,包括但不限于家属的失态、指摘甚至怨毒,但是这家的现实情况显然是他没有料到的第一个意外。 这个家,甚至这个孩子在家里的处境,似乎和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沈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