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哗’的一声,一股难闻的腐气直窜鼻腔,让何呈奕不禁皱了眉。 他将人抱着带离污秽之地,而后恨铁不成钢地低骂了句:“没出息。” 许是一路颠簸过于劳累,加上方才的血腥场面,再有他阴气森森的连恐带吓,在吐了这一场之后,秦葶便似魂魄被人抽了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到底还是没见着丁宽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她于混沌的梦醒之间,知晓从前的那个纯良的阿剩当真一点影子也不见,她想不通,一个人为何会变得这样快。 或是秦葶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阿剩不过是何呈奕的伪装,他的本性便是这个阴鸷的帝王,能于乡间受人折辱骗过所有人,换回今日的大杀四方,他非常人。 将人自高台上抱下,一路回了容留她的小院,何呈奕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这阵子清瘦了太多,抱着她行来一路上四平八稳,甚至大气也不曾喘过。 将人丢回到床榻上,秦葶仍旧半死不活的,一想到方才她吐成那样,何呈奕万分嫌弃的重甩了衣袖,却还是唤人来请郎中前来照看。 回到外室坐下,正见女侍手里捧着一团污物自屏外走去,他见着怀中的物什颜色有些眼熟,便将人招呼过来,“手里拿的是什么?” 女侍老实答道:“是那位姑娘换下来的衣物,她不让丢,奴婢便想着去浆洗干净。” 女侍早已经看出这姑娘对眼前这位皇上来说非同一般,以防生出事端,接着又从衣物里翻出一样物件呈上,“还有这包银钱,亦是那位姑娘的。” 自不必问,何呈奕当然知道那包银钱,那可是秦葶所有的家当,从前当宝贝一样整日都要数上两三回,既出门,何有不带之理。 他目光自银袋重新移到女侍手中衣物上去,恰正看到一抹乌蓝色,“将那个拿出来。” 女侍听命,将中手那件乌蓝色的短打衣衫展于何呈奕眼前。 这衣衫他认得,是秦葶当初亲手给他做的那件,甚至都未来得及穿试过。 何呈奕自鼻中挤出一抹轻笑。 这女侍不知是否自己眼花,竟能见着这般阴鸷的帝王露出异样清透的笑意来。 紧接着便听他吩咐道:“这衣裳拿下去浆洗吧。” 第十八章 朕要留着她 秦葶昏睡时,园子里的郎中前来把了脉,说无大碍,只是惊惧过度。 在房内待了一会儿,也不见秦葶有醒来的迹象,却等来了冷长清。 移步园外,正值夕阳沉落时,何呈奕负手而立于回廊尽头细亭内,霞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在他霜白的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今日的夕阳好似要比寻常的美些,连他这样对世间一切都淡然冷漠之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随着冷长清受召而来,何呈奕终将目光从光晕中移出,淡淡的扫在了来人的面上。 “秦葶回来了。”他开门见山地道。 冷长清算得上是个明正的读书人,肚子里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更不善于伪装自己,连杀秦葶都能做的那般蠢败,可见此人也非阴狠之人,不过是迫于无奈,用了那样一手。 自打听闻何呈奕带着一队人马出皇城时他便已经猜到了七八,脸上不自然的闪过一瞬莫名的情绪,而后略带生硬地回道:“这样也好。” 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更加确信了何呈奕之前的猜想,他将目光收回,手指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秦葶并非何成灼的人,朕想留着她。” 这话也在冷长清的意料之中,自打何呈奕回京后让他去亲自接秦葶回来,他便知道眼前的皇帝对那个村中孤女的心思,怕是不止那么简单。 于冷长清心中,秦葶那种出身,连在宫里做个宫女的资格都没有,又怎配留在陛下身边,于是他大着胆子提醒道:“陛下,您与魏相孙女大婚在即,此事若是传出去,怕是魏家要多心,毕竟秦葶出身过于低微......”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