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巫溪彻彻底底地败了,残破的灵魂乘着风,缓缓落回那红衣如火的躯壳中,只待元神寂灭的那一刻,永永远远地离开世间。 这一次,她将亲眼看尽自己的消亡。 巫溪的四肢早已不能动,唯有脑海中还残存着一丝意识,她的眸子红得渗人,口中不住地低语着:“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所爱之人背弃誓言与旁人生儿育女,屠他满门何足为过?她这一生爱憎分明,恨尽天下负心人。普天之下最大的负心人,是那高墙之内的九五之尊,她要他的性命,她要登坐其宝位,她要借其权势杀尽所有薄情之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每每抚弹故人白骨青丝制成的箜篌时,心里用感受不到丝毫快意呢? 她记得自己最原本的名字,元川水……纵横一川水,高下数家村…… 那是她降世的地方。 眼前的光忽地暗了暗,是李善叶走了过来。巫溪恨恨地望着他:“你赢了,报了这血海深仇,高兴得不行了吧!” 将死之人不足为惧,李善叶缓缓蹲下来:“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她厉声打断他,五官狰狞道:“怎么,是在歌功颂德么?何必在一个将死之人面前卖弄,该向着天下人著书立说啊!” 李善叶不理会她的恶语,兀自缓言:“这是阿爹最爱的一句诗,小时候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告诉我,只说他心中有愧。后来立下相思门,本是为了寄托对江氏满门的哀思而得名,今日想来才知十分不妥。” 冷风扬动他的衣袂和头发,他说:“外祖子嗣不多,膝下只有阿娘一个孩子。阿娘与阿爹成婚很晚,后来生下我和阿秋,我随阿娘姓,阿秋随江姓……” 雪落在李善叶的眉宇之前,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顿了顿:“阿爹对阿秋的小字犹为郑重,你知道是哪两个字么?” 巫溪看着他,下意识忘记了斥骂,她似乎在等,在等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小字。这本没什么值得知晓的,可是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安抚着她,让一个平凡的答案变得值得等待。 “望秋,江望秋。” 李善叶冷言说完,没有一丝留恋地站转身离开。 “望秋……望秋……”巫溪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某一刻忽然小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愈来愈大,渐渐放肆而张扬,却充斥着凄婉不绝,久久回荡于忘川谷的上空。 白雪地,红衣裙,妖艳诡谲。 没有人知道这位红衣如火的魔头将死之际究竟在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