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 柯顿是什么货色,麦基很清楚。在这样的压力下,他居然还没有实质“行动”,确实不可思议。对柯顿的猜测和谴责是美国媒体中极其罕见的乱声部,这意味着他们真不知道原因。 麦基用铅笔记下唯一的收获: “存在某种压力,阻止美国(柯顿?)升级到热战。不是传统的mad压力——中国未达成,美国未承认。该压力非常隐秘,在全球舆论圈中不可见。中国政府的秘密沟通??”(注:mad:mutually assured destruction,即“确保互相毁灭”,核战略中最基本的威慑平衡策略。) 中国媒体完全是另一番风景。如果说美国超级讲政治,中国就是超级不讲政治。官方民间同时亮开嗓门讨论技术灾害,普及ai常识。口径也非常一致:万国宝和另一个人工智能冲突失控。二者都是全球性ai,与国籍无关。虽然没有点名,瞎子都看得出来“另一个ai”指着谷歌的鼻子。 麦基看得连连摇头。现在没了万国宝,他临时挂上谷歌数字助理,看中文媒体本来就磕磕巴巴。声音这么整齐,能够自圆其说也没什么参考价值了。 唯一的亮点是中国政府公开邀请各国派出代表团,到北京参加“全球技术抗灾峰会”。美国媒体的回应是一片嘲讽,呼吁政府派出“民兵”先生,乘坐“三叉戟”出席会议。 看到这个调门,麦基猛然惊觉:职业谎言系统中现在激素含量太高了!那它还有什么用? 他揉着眼睛离开书桌,深深后悔浪费了太多时间。自己的处境独一无二,跟当事者有直接交流,占据了绝佳的优势位置。不好好利用起来,却坐在屏幕前跟几十亿蠢货一起爬网页,脑子当真坏掉了? 他决定做一会儿手工,活活血。 「–」 这一箱钢丝、钛架、铝环和软垫,是他在货车中找到的另一件宝贝。 安装正畸支架是门高深技术,专科医生那里起码收你五千欧元。以前,麦基只见过幼年阿甘装在腿上的成品。然而谷歌透镜在手,一切都是diy。 run mcgee run! 他扫描左腿和所有零件,把病人状态设为“踝部以下坏死,未截肢”,透镜立即形成支架方案和交互式安装流程。每个当前零件都用高光标记,每道工序都有动图演示,每处连接都用他的左腿模型调整角度和松紧。 两小时之后,他扔开拐杖,轻轻迈出左脚。 落在地面上的,是三段活动橡胶脚板。肉身脚底被悬空架起来,离地一厘米。支架承重均匀分布在膝关节和胯部,用软垫固定。 他在两个房间中来回走动。感觉肯定是不舒服,就像半边身子吊在一个坚硬的马鞍上。然而比起螺旋扶梯上那永无尽头的几十步,恍若隔世。 他看看无意识攥在手心的s8。以后再不能嘲笑小女孩了。小女孩的世界围绕手机运转:送出自己最美的形象,接收关注作为精神食粮,向世界公布吃喝拉撒,跟其它女孩男孩演练社交和求偶。这些都是最基本、最正常的需求。 而自己呢?几十年来刻意疏远手机,今天却发现这东西连接着混乱的源头,世界的新主人,终极的答案!而且它是特意为他而来! 他却无法搭上一句话,甚至不知道它是谁。 麦基毕恭毕敬,双眼直视手机镜头:“外面那些都是胡说八道。我只能问你。请回答!” 「–」 既然要实验,头一件事需要确保实验条件成立。 拿到手机之前它一定是用天上的眼睛盯着自己。现在人在室内,天上的眼睛被挡住了。手机虽然刷出过暗格电、强行恢复过联系人,谁又能保证现在它睁着眼睛、有本事看懂呢? 麦基把手机靠在一本厚书上,镜头对正。他先打开s8原生的视频录像,又想了想,干脆换成谷歌透镜。引理证明过程要尽量简洁,最好一举数得。 他捡起两根装支架剩下的钢丝,走到墙边,两手各举起一根,让手机看个清楚。然后把两根一齐插入墙上的电插座。 外面传来“啪”的一声,空气开关跳了。麦基安然无恙,手上都没感到一点温度。 他一瘸一拐走出去扳起保险,回来仍在桀桀怪笑。 他把手机上所有应用都关掉,又重复了一次实验。这次只用一根钢丝,插地线毫无动静,插火线再次跳闸。 现在可以进入语言阶段了。 他先到厨房找了一把餐叉,和灯塔中一模一样,举到手机前: “这是什么?” “你是谁?” “为什么不让我死?”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