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漫长的黑夜里,辗转难眠,找不到一个排解口。他也遗憾,遗憾从前两个人的生命线,没有任何一处交集。 但命运就是这样的。 总不会安排得完美。 便是因为有了这样或者那样的缺憾,人们也才会更加珍惜眼前的安排,珍惜当下。 他眼周泛起一圈红漪,时舒在他眼中看到了他的那些未尽之言,他原本便是心地善良的人,内心柔软,她因此多宽慰他一句:“不要紧。” 她乐观地耸了下肩,道,她的精力还算充沛。 安眠药的作用下,并不影响她的日常工作和生活。 “那您就没有过缓解或者缓和的阶段吗?” 有过。 时舒顺着他的话,回忆着:“还记得那首【圆周率】吗?” 她问起他—— 某日午后,他们从公司食堂用完午餐,回办公室的路上,无意间聊起的一首歌,他们隔着时空,隔着年龄差,耳朵发生过的短暂共鸣。 “嗯,记得。” 时舒说,在国外的最初两年,焦虑症严重,有一次无意间在深夜听到那首叫【圆周率】的歌。 小歌手童声稚嫩,唱着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曲调和歌词,被音乐人犀利地评为是儿童式的故作深沉,却让听的人耳朵里别有一种空旷体验和情绪感悟,也让她在漫长的黑夜中,在异国他乡,找到过内心一瞬的安宁。 有一段时间,她就靠着单曲循环这首歌睡觉。 “还挺治愈的。”她评价。 “有过这样的意义吗?”徐欥愣愣地问着。 时舒看见他清澈的黑眸中,染上一层朦胧的水雾,湿润又轻柔,像刚刚路过连廊时,池中的氤氲之气。 “嗯。”时舒没多想,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不过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就没有什么用了。 她又这样轻描淡写地告诉他。 “嗯,好。”他也轻声应一声。 …… 院子里的钟声在整点响起。 时舒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也该让他回去了。 外面的天气也不好。 确认了恋爱关系的第一天,两个人相处的节奏,到这儿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时舒说:“我打算睡觉了。” “你回吧。” 徐欥点头,他起身。 看着黑胡桃木茶几上的空药瓶,他又提醒道:“但您的药,已经吃完了。” 时舒说,嗯,药箱里应该还有。 徐欥表示,那他去替她拿就好。 “您要不要先躺着?”他问:“我会端给您温水和药。” “嗯,好。” 时舒给他指了下药箱所在的位置。 然后,她掀开被子坐进去,靠着。 等她的小男友,来照顾她睡觉。 但等他拿来的时候—— 他端着半杯温水,摆在她的床边柜上,手中攥着药瓶。 他手背的血管脉络清晰突起,似乎在隐忍什么,克制什么,又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不等时舒问个究竟。 他便当着她的面,拧开手中的药瓶,然后—— 然后,他将为数不多的安眠药,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当着她面的。 全部。 哇哦,他真有勇气。 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他的唇抿着,一双漂亮的狗狗眼被情绪染成深情的粉红色,看她时欲言又止,无辜却撩人。 哇哦。 她的小男友,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上任第一天,就做出这样的事来,是迟到的青春叛逆期么? 原本靠在蓬松柔软的床靠上,等着他递给她温水的时舒,因此抬直了腰,端坐了起来。 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潮涌动。 时舒:“……你要造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