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音响,他选择了一首助眠的轻音乐,希望她放下一天的疲惫,今晚做一个好梦。 泡泡浴球在水里旋转泡腾开。 徐欥关掉照明的白光,打开了叠板上那盏方形的氛围感夜灯。 黑漆漆的夜归还安宁,轻音乐安静治愈,氛围灯的光柱投射在白色墙壁上,顺着竖条面折射攀升至顶条面,光柱会变,颜色会变,紫色、绿色、橙色、黄色渐变为金色……而大片的落地窗外的夜景,此刻也在氛围浓厚的灯光里,达到了最佳观赏效果。 徐欥做完这一切,打算喊时舒洗澡,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她的工作。 她没发出任何动静,她就已经走到浴室这边来了,她现在就倚靠在浴室墙壁的位置,看着他。 金色的极光在极夜一般的屋顶铺散开,她像是坐着雪橇从远方奔来追极光的人,大型雪橇犬是她的骑士。 她穿着件松弛的黑色衬衫,扣子敞开两颗,裤子也是黑色的西装裤,她身体纤薄,腿长,两个人的影子同时落在绰绰约约的光影里,墙壁上虚虚实实交叠的皮影戏,她的存在感要较他更加强烈。 很多。 徐欥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打算做什么的。 他接着他原来打算做的事,他直起腰,将脱下来的西装搭在手臂上,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说:“您洗过澡,就早点儿休息吧。” 他说,他先出去。 出差在外,洗浴的条件比不上在家里,但他已经尽力最到了最细致,最干净,最为妥贴。 这幅光景恍惚之间,让时舒想起,年初一的时候,他在她家里,替她做的那一切,他替她准备的,与今晚已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手捧着来的,像至寒至冻之处才见能见到的美丽极光,让人翘首期盼着,在极光下泡一次安宁的极光浴,从此甩掉一身糟糕,等待幸运从天而降。 等不到时舒的回答,徐欥抿了下唇,只好又说:“那我先回去了。” “您有需要打我电话。”徐欥停顿了一会儿,温吞织出个乖巧的笑容来,说:“或者给我发消息。” 他会、会守着手机的。 徐欥抬了步伐,墙壁上交织的身影分错开,他看见墙壁上的皮影戏,黑色的光影,正上演的是—— 时舒竖起食指,抵压着唇。 他耳边听到她轻笑着,道一声:“嘘。” “让我看一会儿。” 徐欥眨一眨眼,就没敢轻举妄动。 视线碰撞,四目相对。 无声静谧。 唯有心慌意乱,如万鼓齐擂。 她说让她看一会儿,但没说让她看什么。 是看浴室里的布置,是嗅空气中的清香,是看窗外浓稠的城市缩影……还是……看大片大片墨色中的一小片人造极光? 又或者是……如同她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直白的视线,她在……在看他? 这荒唐的认知,仅一秒。 徐欥便清醒。 而毋庸置疑—— 在这短暂的对视里,谁先沉不住气,谁的心跳就会在无声的房间里率先暴露,以及他的脸,他的耳尖。 徐欥自知一定会是时舒的手下败将。 他根本抵抗不了她直白而坦诚地打量,他很快败下阵来,缴械投降,懊恼地垂下视线。 时舒目睹了这一切,看着他从明目张胆地回应她的视线与她对视,到如被拔去芯的皮球一下子泄了气,他这毫不掩饰的变化,看着好笑。 她于是仍抱着胸,嗓子里掐着散漫和哑意,哼笑着,逗他说:“你要回房间睡觉了吗?” 徐欥如实说,等会儿她洗完澡,他还会再过来一趟,收拾干净浴室,他再回房间洗澡睡觉。 他这规律到而不需要任何人操心的生活方式。 他将自己照顾得井井有条。 时舒点头,仍笑得散漫:“那我该什么时间给你涂药?” “又该什么时间,替你将身上的淤青揉散?” 红唇慢慢悠悠地启合,在这恰到好处的气氛里,暧昧将至。 “您别说了。”徐欥压着心脏剧烈地跳动,打断了她:“我没有这样的打算。” 他怎么可能会要她帮他做这种事情? 她明明知道他不会的,她还故意戏弄他。 “不是你说的么,要医生检查过后,你才能放心?”时舒:“医生嘱咐了我替你检查,你说我要不要遵医嘱?” 他说的他才能放心,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明明指的是,要医生检查过她的身体,他才能放心。 算了。他跟她说不通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