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二人坐在桌前,许非继续写故事大框。 明年他不打算生产,这是留给自己的,定位古装爱情剧,轻松欢快,养心养眼。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想把所有类型剧试一遍。得让国内观众有个比较,免得什么狗屁倒灶的玩意进来,都特么当成宝! 而除此之外,另有几部戏在酝酿中,就属于不能让人看的“先知”范畴了。 他写完一页,张俪看一页,忽道:“秦重对瑶琴算见色起意么?” “算,但这篇小说清奇就在此。 男主是小商人,女主是妓女。跟以前那些忠贞刚烈的东西不同,冯梦龙写的小市民爱情,表现的是人欲。 秦重的感情始于对方美貌,瑶琴的感情始于对方真诚,但你细品。 一个卖油郎,辛苦攒了十两银子,只为见她一面。见了一面还啥都没做,人家醉酒,他照顾一宿。 你能说他纯粹为了色么?不是,他对瑶琴的感情是仰视的,一铜板一铜板攒钱,就像朝圣一样。 再说瑶琴,把私房钱交给只见过两次面的秦重,让他替自己赎身,无疑是一种赌博。 她有爱情么?可能有一点点动心。关键是,她愿意跟着秦重,因为他对自己好。 这或许就是古人理解的爱情,或者说,现实生活。” 古人婉转,搁在今天就一句话:舔狗终得house! “哗哗哗!” “哗哗哗!” 雨丝如帘,天光越来越暗。 这部剧叫《爱情宝典》,许非记不太清,属于再创作。还有部《上错花轿嫁对郎》更好,但他不确定原著出没出来。 “瑶琴是大户千金,饱读诗书,陷入青楼后时与文人饮酒谈诗。我安排了一段改良版飞花令,你帮我想想。” 说着起身,啪,亮了灯。 昏黄的光晃在俩人脸上,挂钟咔嗒咔嗒,一个没开口,另一个也没开口。 安静了几秒钟,她才拿起文稿,“数字飞花令,连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再加个花字……这也太难了,得照着书本查。飞花令应情应景,简单些好。” “那就改成雨字吧,您饱览群书,能不能接十句?” “我又不是真的宝钗。” 张俪白了他一眼,“不过也看了不少诗词,我想想……小楼一夜听春雨。” “嗯,继续。” “阶下青苔与红树,雨中寥落月中愁。”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古代的飞花令,对格律要求极严,现在谁懂格律,都是简化版。 她一连念了七句,一时也头疼,起身转了几步,忽道,“有了,细雨骑驴入剑门!” “这句好,侠气!” 许非拍了拍巴掌,此乃陆游的诗。 “我想不出了,还剩两个,你补上。” “我还真不通古诗词,你是难为我,呃……” 他拉过对方,又抱在大腿上,憋得一脑袋汗,“哎,有了!” “哪句?” “暖雨晴风初破冻……” 他看着怀里的姑娘,“杏眼桃腮,我已春心动。” 这是易安的词,原句是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 “你!” 张俪脸腾的一红,心中狂跳,“你这人不正经。” “我怎么不正经了?应情应景,继续。”许非笑道。 “我不继续了……” 她咬着嘴唇,只觉那目光看过来,大胆热烈,让自己微微颤栗。 “哗哗哗!” “哗哗哗!” 外面雨仍在下,淅淅沥沥。 “最后一句了,再想想。” “唔……” 她脑中似被这雨搅得一团糟,呼吸温热,勉强又挤出一句,“雨湿纱窗。” “谁的句子?” “辛,辛弃疾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