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朝,仪门是大门内的第二重正门。 “准备了!” “喝点冷水,注意别有哈气!” “开始!” 仪门外,欧阳骑着马跟高亮(贾琏)聊了几句,忽从门里转出一人。 身形修长,半新不旧的袍子,生的斯文清秀,他兜到马前,左腿屈膝,右手垂下,身体向前俯,“请宝叔叔安!” 这是打千儿礼,下对上的满人礼。贾芸是宝玉的侄子,没必要打千儿,问小安便罢,但他偏偏打了个千儿。 欧阳瞧着脸生,没认出来。 高亮也翻身上马,笑着:“你连他也认不出来了?他是后廊上五嫂子的儿子芸儿。” “是了,是了。我怎么就忘了!你母亲好?”欧阳笑问。 “好,承叔叔惦记着。” 许非仰着脸,又拱了拱手。 之前他和李尧宗沟通过,这段摄像机在上面,往下斜拍,对着他右脸的仰角。 宝玉个矮,骑着马也没高到哪儿去,贾芸个高,摄像机从这个位置拍摄,就能体现出他那种小心又讨好的状态。 “你长得真出息了,倒像是我儿子。” “好不害臊!人家比你还大三岁呢。” “你十几了?”欧阳身子前倾,冲着下问。 “侄儿十八了。” 许非依旧仰着脸,笑道:“俗话说摇车里的爷爷,挂拐棍的孙子。山高高不过太阳,宝叔不嫌侄儿笨,认我作儿子,那是我的造化了。” “你听见了?认儿子可不是好开交的。”高亮驱马走了。 欧阳也抖了下缰绳,回头道:“明儿你闲了,只管找我,我带你到园子里玩。” “停!” “不错!” 王扶霖点点头,拍手赞许。 剧组的破事一件接着一件,但能拍还要继续拍。他和任大惠就像两位家长,非常好的调节了众人情绪,没有变的太丧。 “许老师状态一直很稳。” “这是最后一场了吧,可真够快的。” 工作人员也拍了拍巴掌,七嘴八舌的谈论。 这是贾芸第一次出场,也是许非的最后一场。现在连“杀青”这个词儿都没流行,更别提什么送花了。 王扶霖和任大惠把他叫到跟前,闲问了几句。 “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一会去买票。” “以后是想留在京城么?” “嗯,有这个意向。” “那行,跟大家别断了联系,别看戏拍完了,后续还不少事呢。” 王扶霖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很奇妙,总有一种陌生又新鲜的感觉,初次见面如此,结果随着接触增加,还是如此。 那份新鲜感始终存在。 耽搁了一会,剧组继续拍摄。他站在旁边看着,自己好像一下子成了局外人,那一张张熟悉的脸都盯着现场,谁也没有看他。 “果然还是不舍啊!” 他来《红楼梦》的原因之一,就是还曾经的一个念想,断断续续的也参与了这么久,倒不像念想,早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 只是自己入梦能醒,人可归返。 …… 许非在任大惠那边处理完手续,便直奔火车站,买了张明天早上的车票。 回到招待所,感觉异常安静,留守的不晓得在干嘛。结果站在房间门口,一推门,先听胡则红一声喊:“许老师,你怎么才回来?” 什么鬼? 他吓了一跳,定睛瞧去,钗、黛、惜春、探春、凤姐、平儿,关系好的这几个,除了侯昌荣、吴小东、欧阳三个男的都在。 桌上摆了好些吃的,窗户上贴着纸,还拉着花,特有小学元旦晚会的气氛。 “感动吧,这都是为你准备的,我们忙了一下午。” 胡则红叽叽喳喳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