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哥哥会活下去,这番交易,她不算一无所获。 沈青葙拿开他环在她腰间的手,抬头迎上他的眼眸,叫他的名字:“裴寂。” 裴寂有片刻的恍惚。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前世今生仿佛在这一瞬骤然重合,心口处刀割般得疼了起来,眼前又出现了安邑坊宽阔的街道,龙首渠悠然的流水,还有她手握匕首,弃他而去的决绝模样。 “裴寂,”她语声低哑,不带一丝感情,“我要我家人都活着,结案之后,你我再无瓜葛。” 果然,她还是想着抛下他。裴寂捂着心口,淡淡一笑:“不行。” 他低眼看她,重又将人搂进怀里,箍紧了她的腰肢:“一切由我决断,否则,不谈也罢。” 她唇上最后一点血色消失了,许久,挣脱他,默默站了起来。 又用手指拢好头发,打开了门。 裴寂跟着起身,就见她迈步向外,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越走越快,男袍的下摆被步履带得乍开乍合,像盛放的花朵,裴寂望着她的背影,低声向卫士吩咐:“跟上去,不得有任何差池!” 客栈中。 韦策一夜没睡,红着一双眼睛在房中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她一夜未归,他几次去云州馆驿寻她,都被卫士挡在门外,韦策明知道不对,却又不敢深想,只盼着是有什么突发事件缠住了她,让她暂时没法回来。 “郎君,”阿婵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奴做了羊肉馎饦和煎饼,郎君用些吧。” 鼻端嗅到肉汤和油脂的气味,韦策一阵发呕,忍着不适说道:“我不饿,拿下去吧。” “郎君昨晚就没吃饭,”阿婵近前一步,忧心忡忡,“好歹吃点吧,就算再担心小娘子,也要保重身体才好。” “策哥。”门外突然传来那个朝思暮想的声音。 韦策一阵惊喜,还没答话先已经跑了出去,沈青葙就站在门外看他,眼中带着晦涩不明的情绪,声音低哑:“策哥。” 韦策欢喜地奔过去,笑道:“青妹,你可算来了!” 走到近前,才发现她眼睑下两片浓重的青灰色,眼中含着泪光,整个人竟有些憔悴支离的感觉,韦策无端觉得有些恐慌,忙近前想要去握她的手:“青妹,你病了? ” “没有。”沈青葙躲开他,想要对他一笑,可笑容那样苦涩,连她自己也觉得难看,连忙低下了头。 韦策心里越来越慌,想问点什么,又不敢问,只喃喃唤她的名字:“青妹。” “我有话要对你说。”沈青葙迈步走进门内,看了眼阿婵,“你先出去一下。” 门关上了,她背对着他,低头不语,韦策心里越来越沉,想问,又害怕问出的是自己没法承受的结果,便只是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许久,才见她转过身来,身子微微颤抖着,声音也抖得厉害:“策哥。” “我在。” 韦策慌忙上前,伸手去握她的手。 这次她没有躲,任由他握着,可她的手那样凉,韦策觉得就像捂着一团冰,他连忙拿起手送到嘴边,想要呵些热气给她暖暖,却在这时,听见她低哑的声音:“我不能嫁你了。” 韦策在听到的瞬间根本没反应过来,只向她手心里呵着气,许久才“啊”了一声。 “策哥。”她含着泪,慢慢地抽回了手,“愿你一切安好。” 她转身向外走,韦策一把拉住了她:“是裴寂?” 他没有得到回答,只看见一滴泪从她眼角落下,滑到了腮边。 这已经足够让他想明白前因后果,韦策只觉得脑子里嗡一声响,怒火腾腾生出,又夹杂着对自己无能的痛恨,声音嘶哑了:“我去找他!” “策哥!”沈青葙拉住他,哭出了声,“我哥哥,快要死了……” 韦策慌张着去给她擦泪,嘴里胡乱说道:“青妹,你别急,我会想出法子的,白哥不会有事,青妹,你别急,你再等我两天,青妹,就两天,我肯定能想出法子!” 他抖着手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