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成了肉肠似的。 阮氏走后不久,卫臻缓缓睁开了眼。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未曾想一睁眼,竟然重新活了过来,不但活了过来,竟然还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卫臻捋了捋思绪,若是没记错的话,现如今发生的这一系列诡异的画面,应该是在她五岁那年。 在五岁那年夏日的时候,因她不慎染上了天花,又被诬陷故意陷害并传染给六娘子卫绾,彼时,她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解,又因为小小年纪品性败坏,被父亲一怒之下发落到了庄子里自生自灭,而姨娘因管束不严,又哭着求着要一同前往,被父亲一同迁怒。 因天花乃是恶疾,一旦染上几乎性命难保,又因天花传染性及大,万万不可留在府中祸乱他人,父亲的这个举措便是连老夫人也无法反驳。 于是,卫臻母子被打发到了庄子里开始了自生自灭的生活。 却未想,卫臻运道不错,眼看着昏迷数日,就在气若游丝、快要断气时,不知怎地,忽而就醒了过来,并捡下了一条小命。 然而纵使苟且活了下来,她们母子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府里没有要接她们回去的意思,好像忘了她们的存在。 而庄子里管事的那个吕氏为人毒辣狠绝,动辄打骂辱骂,丝毫不将她们母女二人当人看,卫臻虽不受宠,到底在府里不缺吃穿用度,被阮氏娇养长大,从未曾受过丁点苦楚,如今哪里受过如此虐待,每每忍不住了,只知惊恐无助的哭泣,她一哭,吕氏反倒是越发兴奋了,拿鞭子抽,罚跪,阮氏越是求着护着,她便越来兴奋来劲儿,甚至还将她们母子二人关到猪圈里跟那些老母猪们一起睡。 第6章 那大半年的生活,是卫臻一生中最为屈辱的时刻。 一直到了两三个月后,阮氏母女彻底老实服帖了,叫往东绝对不敢往西,叫往西绝对不敢往下,又加上某日阮氏唯唯诺诺,一脸巴结的拿着打好的络子,及熬夜绣出来的几块绣品给吕氏送了去。 阮氏小时候五六岁时便开始帮着家中的女眷分线学着绣花,后入了卫府,抬做了姨娘后,本是个闲不住的主,她又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未曾出过她的小院,闲来无事是日日拘在屋子里刺绣做活,是以,练就了一副好手艺。 吕氏拿着络子绣品换了不错的价钱,讨得了好处,又加上彼时正好赶上秋收,庄子里的一年一度的大事儿,无功夫搭理她们母子俩,日子这才渐渐好过了些,不过,待秋收完了后,却又越发变本加厉的压榨剥削起了阮氏与卫臻,夜里让她熬夜赶工,白日里还将那诺大的猪圈交给阮氏清扫搭理,打扫不完或是打扫不干净,卫臻便要跟着挨饿受冻,不过短短半年功夫,阮氏好不容易在卫家养娇的身子一日比一日粗鄙了起来,而卫臻原本圆乎乎肉嘟嘟的脸也终是瘦成了皮包骨。 日日卑躬屈膝,唯唯诺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身上整日整日皆是刺鼻的猪屎腥臭味,在这一切的一切皆成为了日后府中姐妹们讥笑嘲讽的谈资后,便也成为了卫臻日渐怨恨迁怒阮氏的理由。 而这一次头部脚部受伤,乃是因为大雪初日,卫臻被吕氏刁难打发到雪田里去拾牛粪,五岁的卫臻在冰天雪地里拾捡了大半日的牛粪,最后掉进了田里的水坑里泡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被人救起,险些被冻死了,故此受了寒。 后又加上大半夜刮起了暴风雪,而猪圈里那只老母猪于不久前产下了七只小猪崽子,其中最小的那只小七老是被其它六只欺负,吃不到奶,生生比其它几只小上好几圈,五岁的卫臻还什么都不懂,她只知道那只小猪崽子十分可怜,跟自己十分相像,她常常背地里摸它,抱它,给她取名叫小七,她怕小七冻坏了,大半夜偷摸过去给她捡稻草盖着,却未料恰逢猪圈的围栏不牢靠,被暴风雪吹断了,猪圈的房顶塌了半边,其中一块木头正好砸在了卫臻的脚踝上,她人摔倒脑袋磕在了石板上,晕了过去,小七也被砸死了。 那次受伤又差点要了她的小命,卫臻死死记得,尽管那次的伤势好了,可是她的左腿却留下了病根,她的左腿微微有些瘸,并不严重,也不明显,不细瞧是瞧不出来的,这也是为何当年在闺中时她极少出门露面的缘故,即便后来嫁到了太子府,便是连太子殿下也未曾发觉,这也便是缘何她但凡外出皆要大动干戈登上步撵,耀武扬威的缘故。 没想到,她竟然死而复生,又重新回到了儿时,回到了五岁那年。 躺在炕上的卫臻,只睁着双眼定定的盯着房梁,久久无法相信这一事实。 不知过了多久,只缓缓伸手地探到了腹前,那里不痛不痒,好像之前所有的疼痛都只是一场错觉,好像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昏迷时所做过的一场黄粱旧梦。 究竟梦里的是真还是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