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多了这么一张大拍自己马屁的嘴,李彦直始料不及之下,也就笑笑而已,朱载垕本来对李彦直印象转好,这时却想:“这赵文华是个佞臣,李哲竟然做他的后台,看来他果然是个奸臣!” 欧阳德是前任礼部尚书,入阁之后仍然该管礼部,这时见赵文华如此奴颜媚骨,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来指着他道:“赵文华!难道你不知道,那破山乃是犯我太上皇的巨寇,跟随破山的流民又多行盗贼之事?倭人攻打破山,于我大明而言,何异于替天行道,代我朝除残去秽?若我们不论善恶,不讲仁心,只以是我族类者就帮忙,非我族类者就攻打,那以后在外族面前,我中华还有何信义可言?此事于庙堂之上,是丧我祖宗百代法制,在海外诸国面前,是失我中华千年信义!如此责任,你这个侍郎担当得起么?” 有道是:不怕官,只怕管。欧阳德也算是赵文华的该管,说的话又是义正词严,赵文华口才虽佳,但说到论处国家大事,毕竟不能光靠口舌伶俐,胸中丘壑不足,便无法与欧阳德抗衡。 李彦直瞄了赵文华一眼,心想:“这小子肯撕破脸皮当众抱我大腿,也算知情知趣,可惜专业水准不够。”一转眼见高拱仍在沉吟,轻轻一笑,说:“破山确实是我天朝一窜贼,不瞒诸位说,他还是我门下的一个弃徒!” 众人见他公开承认此事,都是一怔,欧阳德心想豁出去了,马上接口道:“不错,早听此人在福建时便背叛师门,反出镇海公门下,之后又勾结王直,犯上欺君,如此叛徒逆臣,虽千死何足惜?而那些追随他们的刁民,也非善类,如今在日本受人围攻,正是他们的果报!” “果报?”李彦直听了冷笑说:“就是要报,也该由我来报,对破山也罢,对那些在日华民也罢,是赏是罚,都该依我中华的规矩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天朝百姓在海内也罢,在海外也罢,是好人也罢,是恶人也罢,总之他们的生死大权,善恶之判,都不能不闻不问,更不能操于人手!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我都还没点头,什么时候轮到倭奴放肆了?” 这番话说出来,哪里有半点仁义之皮、谦谦之表?杨博听了,却也心下暗赞:“这等豪言壮语,也就他说得出来!对付域外蛮夷,就该如此!” 赵文华听李彦直公然支持自己,更是狂喜,不顾体统地连呼:“镇海公这番话,真叫我等有如拨开云雾见青天,赵文华空活了几十年,今日才知文武大道之所在啊!” 殿上君臣一听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只是被李彦直的气势压住,连皇帝也开不了口。 徐阶本来巍然不动,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彦直,你这般说法,可有偏于霸道之嫌疑了,圣人之教,岂是如此?” “对外用霸道,总好过对外用懦道。”李彦直这次竟毫不给他老师面子:“对内王道,对外霸道,对内怀柔,对外用刚,这才是文武之道!难道还反过来,对内极尽镇压防范、对外极尽奴颜媚骨不成?如今举世尚未一统,自然得王霸杂用。等到日本列岛也并入版图之后,那时再谈王道不迟。” 徐阶为之默然,欧阳德见徐阶落了下风,忍不住帮口道:“圣人之意,绝非如此!仁义之道,放之四海而皆准,若依镇海公所言,却是以仁义之名而谋私了。” 李彦直斜了他一眼,心想徐阶是首辅,又是自己的恩师,他和我论王霸之道,你插什么嘴?冷冷一笑说:“仁义,仁义!蒙古人和倭寇来犯时,也不见欧阳阁老用仁义却敌!”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