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笑道:“我刚才也算错了,其实只有三个半。”指着自己道:“我是其中一个。”又指着李彦直道:“李老弟就是那半个。” 李彦直哦了一声,口中道:“严兄太看得起我了。”脸上却有不平之色。 二人又讨论了一些床第之事,尽欢而散,严世蕃将那喝醉了的姬妾也送给了李彦直,李彦直亦不推辞。 他走后,严嵩从后面转了出来,摇头道:“这个孺子,值得花那么多功夫?” 严世蕃笑道:“我原道他也算个人物,没想到他肚子里迂腐未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弄什么教化英才,当他自己是程朱陆王么?贪财无妨,却又喜欢武事,看来只是个边角之才。不过看得出他是个会办事的人,捞钱的本事也不错,出手又大方,若这次他会试,不妨让他去东南作个县令推官,历练得几年,将来或有用处。” 严嵩眯着眼睛将门口看了又看,仿佛李彦直还在那里一般,忽然道:“东楼,我原本不当他一回事,但被你这么一说,却觉得他刚才在诓你呢!” 严世蕃一呆,随即醒悟,顿足道:“这猪牯!敢跟我耍这手段!”沉吟道:“看来他那没说出来的什么第五道,多半就是一些和夏二愣子臭味相投的东西!此人耳聪目明,闻一知十,七分力量能办十二分的事,大不简单!那么……或许这次不是夏言召见他,而是他设法让夏言召见他!若他真有这等能耐,而夏言竟不识宝,那就真是瞎了眼睛了!” 严嵩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严世藩想了一下,笑道:“这小子还是很有用的,而且还算识趣,可以调教调教,只是要先打压打压,然后才能叫他听话!”便对他老子说:“不如这一科就先压他一压吧。” 严嵩也笑了起来,依然是那么温文尔雅:“不好,不好,若你真觉得此人有用,压了他这一科,他不就回福建去了?那时候你反而管不着他了,还怎么打压他,调教他?” “有理,有理!”严世藩笑道:“那这一科非但不能压他,还要抬举他,保他入仕!先捧得他高高的,等他进了官场,再把他冷落几年,叫他心慌意乱,那时候就任我们搓圆搓扁了!” 李彦直离开严府,回到香料铺之后便谢绝宾客——他在京城还没什么势力名望,士林中人也不会来拜访,会来访的都是些商人之属。跟着又搬出京城,到西山找了处冷僻的寺院读书。 秋尽冬来,这日一场小雪过后,冷僻的寺院却来了个访客,李彦直迎出一看,竟是陆小姐!两人在山门外的山亭相见,陆小姐笑道:“李公子,可没误了你读书吧?” “误了,误了!”李彦直道:“你这一来,我今晚做梦肯定是见不到周公了。” 陆小姐听了心中窃喜,伊儿呀了一声,叫道:“看不出平时正儿八经的一个人,原来也会油嘴滑舌!”陆小姐脸上大恼,笑着把伊儿打跑了,回头看看李彦直,说:“若扰着你读书,那我以后就不来了!” 李彦直就道:“那我宁可不读了!” 陆小姐一笑道:“不读书,开春后的会试怎么办?” 李彦直说:“我不是为会试而会试,不是为做官而做官。若为了会试会耽误更重要的事情,那我宁可不考它了。再说,我就算现在天天苦读,明年也未必考得上。” “你放心!”陆小姐说:“这次只要你能发挥出乡试时的水准,就一定能上的,到时候大家都会帮忙。” “大家?” 陆小姐笑了笑,道:“你和严世蕃打过交道,对不?” 李彦直去找严世蕃,都是暗中前往,但也没做得多隐秘,以陆家的势力要知道自己在京城的行踪那真是易如反掌。 陆小姐又说:“你还去找过吏部左侍郎,之后没几天,夏阁老便召见了你问对,这两件事情,怕是有些联系吧?” 李彦直这才有些吃惊了,但随即释然,道:“不错。” 陆小姐走近了一些,低声道:“你又去找严世蕃,又去找夏言的,究竟是想干什么?谋求富贵么?一把大伞挡得风雨,同时拿两把大伞却得全身湿透!这道理,李郎你难道不懂?” 那声“李郎”声若蚊语,几不可闻,但李彦直却听得明明白白的,见陆小姐双颊泛红,似是甜蜜,又似羞涩,但眼中又有担忧,到了这地步,李彦直只觉得胸口一热,哪里还能不信任她?便道:“我去找夏阁老严世藩,为的都不是自己的功名利禄。” “那……是为什么?” “东南数省之农、工、商,久遭海禁荼毒。”李彦直犹豫了好久,终于坦白道:“我出海打击海贼也好,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