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才在为成败而忧愁。记住孩子,不要为明日的事情而忧愁,因为明日将发生什么事情,你尚且不能知道呢。” 陈羽霆道:“那怎么样才能放开自己的心胸呢?” 沙勿略道:“要放开自己的心胸,首先就不能太过依赖自己的聪明和力量。” 陈羽霆问:“这是何解?” 沙勿略道:“你认为你的聪明能够洞察一切世事吗?你认为自己的力量能够主宰一切世事吗?” 陈羽霆失笑道:“那当然不可能。” “是啊。”沙勿略道:“可是你却是凭着你的聪明的指引在做事,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在做事,但因为你无法洞察一切世事,又无法主宰一切世事,所以你常常会有想不通的时候,并因此而苦恼,所以你常常有做不到的时候,并因此而失落。你的心都是这些苦恼和失落,当然就充满了阴霾。” 陈羽霆又问:“那该怎么解决呢?” 沙勿略道:“既然你已经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就应该已经知道药方了才对——要想解决你的迷惘,就要找到一个能指引你的人,要想不再失落,便得寻求一种依靠。” “指引的人……依靠……”陈羽霆喃喃自语了一会,道:“我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的。” 沙勿略便问事谁,陈羽霆是就是李孝廉,沙勿略问道:“既然如此,他解决了你的迷惘没有?他让你不再失落没有?” 陈羽霆摇了摇头,说道:“他给我解决了很多问题,不过,还是有一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其实有一些困惑,他也和我一样迷惘。” 沙勿略笑了笑,道:“可怜的孩子,这么说来,这位李孝廉也不是全知全能了?” 陈羽霆苦笑道:“当然不是。” “这就对了。”沙勿略道:“他自己也有迷惘,自己也有困惑,怎么能够解决你的迷惘,解决你的困惑,做你信仰上的依靠呢?” 陈羽霆听得呆了,问道:“可除了他,还能有什么人能为我解决迷惘、提供依靠呢?” “没有人,孩子,没有人!”沙勿略说:“没有人是全知全能的,所以没有人能彻底解决你的迷惘,也没有人能为你提供真正依靠。” 陈羽霆微感失望:“这么说我的烦恼还是没法解决。” “不!”沙勿略道:“你的烦恼,是可以解决的!” 这时他布道的事情已经传开了,里老蔡大路赶来喝问:“你这外国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喝问之后才发现陈羽霆,便看了他一眼。 沙勿略微笑着欢迎他,道:“又来了一位长者。” 蔡大路很不友好地瞪了他一眼,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陈羽霆忙道:“林老,别这样,沙勿略神父在给我们讲道理,帮我们解除心中的疑惑。” 蔡大路顿足道:“陈里长,你怎么这般糊涂!本朝的规矩,那些僧尼道士只能在寺庙道观里讲这些,是不可以跑到大街、市集、码头讲的!” 大明洪武皇帝遗制,对各宗教活动都有严格的限定,并有相当严密的管理办法,朱元璋对宗教管理的制度延续了五六百年,而其精神则延续了六七百年,直到共和国,其宗教管理的精神理念依旧与朱元璋的宗教管理精神一脉相承。 澎湖、大员一切草创,许多大明固有的制度一时都还用不上,或者李彦直觉得不妥而没有提及,之所以会在宗教问题上有过强调,主要是因为有希拉里的存在,李彦直才会特别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明白地订立了规矩,要所有僧尼以及进入澎湖的佛郎机,在进行宗教活动时都到指定地方——通常也就是寺庙或教堂进行。 沙勿略听了希拉里的翻译后忙说:“我们不是和尚、道士,我讲的也不是什么神道,而是真理。” 陈羽霆颔首道:“沙勿略神父说的,确实和那些装神弄鬼的和尚道士不同。” 蔡大陆却不管这个,对沙勿略冷笑道:“管你是神道,还是真理,总之李孝廉说了不行就不行!”又责陈羽霆道:“陈里长,你也真是!带头违反规矩,你叫以后怎么管这澎湖、大员?” 陈羽霆脸上一热,便对沙勿略道:“神父,真是不好意思,虽然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不过本朝的规矩立在这里,不好破坏。要不,等三公子回来了,你说服了他,再布道吧。三公子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想以他的慧根,一定会明辨神父你和那些和尚、道士不同。” 到了这份上,沙勿略也就只好听从。(未完待续)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