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还信得过王某,王某愿意代为斡旋。若二公子真在萨摩,也未必要开战才能将二公子迎回。”他能在李彦直婉拒之后还这样说,那是相当有善意的了。 李彦直亦欣然道:“我此行只是为了救出兄长,非为征倭而征倭。若能不动干戈而办成此事,李哲何乐而不为?” 王直因举杯道:“若如此,王某祝李孝廉早日兄弟团聚,平安归来。” 李彦直答谢而尽饮。 这一次聚会,便在双方首领的克制中虚语堆欢而散! 李彦直等走了以后,徐惟学道:“五峰,这事有些奇怪,我常听说这李孝廉也是赞成开海的,怎么今晚说出来的话半点不像?” 其实这一夜最激烈的话都是蒋逸凡挑起的,但李彦直既没制止他,众私商便当他是默认了蒋逸凡的表态。 “哼!”王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士大夫都是这样,左手玩禁海,右手玩开海。不禁海时,他们何来暴利?但完全禁绝了他们又受不了,所以他们必是要在这禁与不禁之间摇摆,就算平时有开海的高调,也不过是笼络我们罢了!嘿嘿,只是他们未免贪心得有些过份了!我等冒着生死大险,跨海帮他们赚钱,他们却连骨头也不舍得让我们啃,只希望我们吃点肉渣就老老实实听话!高兴的时候哄我们一哄,不高兴时就要我们的脑袋!再顺便抢光我们的积蓄!每思及此,如何不叫人切齿恼恨!如今李彦直既不肯放弃朝廷的前途,又不肯抛弃士林的好感,对我们连个空头许诺都不肯给,就要我们给他拼命甚至自断后路——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徐惟学道:“如今他不肯答应,我们却该如何?” “不急,现在形势站在我们这边。”王直道:“就大势而论,又开海又禁海的把戏,闽浙这些读书人玩不久的!金銮殿上的形势,也不是东南这些巨蠹能完全控制的!就此事而论,李介落到日本人手上,对我们却是一个机会!且不说他们兄弟之间感情如何,就是以儒家规矩而论,父兄有难,子弟不能不救,否则便有愧忠孝二字,要被人看不起的。而且东海上的男儿若见他李彦直连哥哥都不顾,谁还肯像以前那般服他?所以李彦直这番去日本是势在必行!等他去到日本,多半会有能逼得他不得不答应我们的局势!” 那边李彦直等坐船离开,中途李彦直问蒋逸凡道:“方才你慷慨陈词,以忠孝仁义责人,是故意窘迫对方的谈判手段,还是你心中本就如此想?” 蒋逸凡反问道:“有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李彦直道:“若这只是为了窘迫对方而使用的谈判手段,那就没什么,我也会做这样的事。但如果你心中本来就如此想,那我可就要庆幸像你这样的人尚未掌控国家大权了,要不然不知得有多少人叫你害死!” 蒋逸凡不想李彦直会责得他这么重,沉默了片刻,道:“我的话有错么?” 李彦直听他这么说,哼了一声道:“你的话当然没错!你讲的都是大道理,怎么会有错!大道理本身从来都不会有错的,但拿大道理来杀人,那就有问题了!跟我们说话的只是一帮生意人,你把道德标准定得这么高,叫他们怎么活?” 蒋逸凡叫道:“我说的那些是很基本的事情吧!” “说起来是很基本。”李彦直道:“但做起来就不是了。换了你在王直、徐惟学他们那个位置上,你不见得能做得比他们好!” 蒋逸凡不屑道:“三公子,你别拿我和他们比!我再不肖,也不至于像他们那样堕落。” 李彦直循循道:“你别看不起人家!这些年你活在m.hzGjJX.com